第一章 所謂玉者(1 / 1)

所謂玉者,千年磨礪,溫潤有方。玉在山而木潤,玉韞石而山輝。玉在山而草木潤,淵生珠而崖不枯。

在這個大陸上,有一個特殊的存在:玉石峰。

玉石峰,代表著這個大陸的武學巔峰;代表著這個世界的智囊;代表著世間的榮耀。他的存在不僅是各國君王心中的隱患,也是各君主的仰仗。世人皆知,非生靈塗炭,危機天下蒼生,玉峰之人不能隨意入世。換句話說,玉石峰之人不得隨意插手各國朝政,改變大陸版圖。

天啟九十四年,玉石峰之巔。

一間茅屋,一張床。

隻見一個白頭發老人坐在床邊,滿眼內疚的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少年。少年緊閉著雙眼,稚嫩的麵容顯得蒼白透明,躺在床上,脆弱地仿佛下一秒就要羽化而去。老人在把脈之後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隻見下一秒,小少年如蝶翼般長而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然後緩緩睜開了雙眼。

“玨兒,你醒了。”老人看著少年眼中的迷茫,輕聲說道。

感受到老人的關心,少年衝著老人柔柔一笑,刹那芳華,

“師傅,玨兒讓你擔心了”

“傻孩子,你沒事就好,都是師傅沒有保護好你,”想到之前從崖底救起淩玨時,小人兒渾身是血,氣息時有時無,好在五髒肺腑並沒有完全破裂,筋骨也未全部粉碎,否則即使他醫術再高超,恐怕也是回天乏術。隻是這三個月玨兒都要在床上慢慢調養了。“玨兒,你也別怨你的二師兄,你昏迷這幾日,他一直都在思過崖,想來他也是很自責。”

淩玨想到那個異常冷漠的師兄,在心中自嘲一笑,即使怪他又如何,總不會讓他賠一條命,就算讓他一命抵一命,這副身體的原主人也活不過來了。隻是可惜了當初那個潔白如玉,不含一點瑕疵的靈魂,如今的淩玨怕是再也回不去了。想到這,淩玨隻是低垂著眼眸,

“玨兒隻是怨自己讓師傅擔心了。”

老人心疼地看著眼前這個脆弱地似一碰就碎的人兒,知道他心善,把所有的過錯都押在自己身上,隻能悠悠地歎氣,卻沒能看到少年眼中一逝而過的笑意和狡黠。少年抬起頭,對著老人虛弱一笑,隻道自己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下。想到少年昏睡幾天還未進食便喚來自己的大弟子送來些流食。

“玨兒,吃點再休息吧。明天開始進行藥浴,為師雖然修複了你的五髒和筋骨,卻還是太脆弱了,不及時鞏固,怕是以後修行跟不上。”

淩玨聽到這句話猛地抬起頭,

“師傅是說玨兒可以開始學武了嗎?”,眼中不掩飾地充滿不可置信,更多的確是驚喜。

看著眼前人兒不加掩飾的開心,老人隻覺得更加愧疚,若是當初他肯傳授一點武學,他怕是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隻是輕輕揉了揉少年柔軟的頭發,帶著滿眼的寵溺點點頭。

“師傅”,身後傳來大師兄淡淡的聲音,淩玨也細細打量眼前這個所謂的大師兄——君潤,果然是人如其名,溫潤如玉,不知怎的,突然想起《詩經》裏一段“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心裏想著,嘴上也跟著說了出來,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淩玨難得的紅了臉。

君潤卻是對著淩玨溫潤一笑,“小師弟謬讚了”。心裏卻對小師弟突然的話語而感到一片柔軟,雖然感覺到小師弟這次醒來有點不一樣了,卻還是發自內心為自己的師弟感到開心。

“咳,咳”,聽到師傅的聲音,君潤才想起自己來的初衷,把手裏的藥粥端給了師傅,自己向淩玨表達了慰問,讓他多休息便出去了。

“玨兒覺得大師兄如何?”淩玨知道自己當時的反應必然會帶給眼前這個師傅些許疑惑,卻還是坦然地說道,

“磊落光明其人如玉,慈祥豈弟與物皆春”,想到剛才大師兄的笑容,淩玨隻覺得這是自己有生以來見過最溫暖的陽光,他想一輩子都依靠他的溫暖,所以他要努力了呀,畢竟這個世界看起來並沒有表麵那麼和平,說是暗潮洶湧也不為過,再過不了多久,這片大陸就要變天了。淩玨心思百轉千回,麵上卻不曾改變一毫,有的隻是柔柔的笑意。

“玨兒知道師傅必定有些許疑惑,但玨兒隻是玨兒,不管變成什麼樣,依舊是是師傅五年前在玉石峰山腳撿到的那個玨兒,依舊是師傅,是玉石峰的玨兒,還是說師傅不喜歡現在的玨兒”,說罷,便低垂著頭不在言語。

看著眼前的人兒滿身的孤寂和不安,老人隻覺得自己的心肝兒抽抽地疼,“傻孩子,你永遠都是師傅的好徒兒。”

滿室都是祖孫間的孺慕溫情,門外的君潤也覺得自己是白替小師弟擔心了,師傅永遠都是師傅,小師弟也永遠都是小師弟。隻要大家都安好,他便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