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顧欣悅淡淡的看了顧大娘一眼,扶著文竹的手往桃林外麵走去。
旁邊還有顧十娘,她毫不懷疑今天顧大娘和她說的話轉眼就會傳遍府裏。
陽光依然燦爛,她卻沒有了再待下去的心思。
按照這裏的習俗,父喪,子女要守孝三年(其實就是二十七個月),而沒有分家的兄弟和侄子侄女,則要守孝一年(其實是九個月),孝期內不能婚嫁,不能生子,不能交際,最好素食。
顧和魁一去十多年,原身這個親女的感情都有些淡薄,她也沒指望府裏其他人能對顧和魁多好,所以,便是守靈之時,前麵隻有顧陌寒後麵隻有她,她也沒有心生不滿。
但是,在這些人一心期望和享受著著顧和魁拿命換來的榮華富貴之時,一邊卻又在顧和魁屍骨未寒之時這等做派。
顧欣悅心裏的怒火,忍不住的燃燒起來。
心中氣惱,腳步便不覺快些,那身上的斬衰麻衣拖在地上,便帶了些倉皇之色。
讓正從林外悠閑般走進的一個少年停住了腳步,眉頭也不覺微微皺起。
顧欣悅瞟了一眼那個少年,咬了下唇,便從他身邊走過,隻不過走了幾步,便聽得顧大娘叫了一聲,拔步追了上來。
“顧欣悅,你給我站住!你剛才說什麼!你居然敢如此汙蔑於我!”想清楚了顧欣悅那話裏帶的意思,顧大娘氣紅了臉,直衝到顧欣悅前麵叫道。
那話要是傳了出去,不說大伯,就是對先帝不敬,都可以讓她吃不著兜著走!
顧欣悅低垂了眼簾,醞釀了一下感情,還未說話,就聽得旁邊的少年聲音溫和的道:“大姐姐,我剛過來之時,看見大哥正往清荷榭而去,看那樣子,好似很生氣,隻怕,等下母親就會喊你們回去了。”
顧大娘一愣,回頭,這才看見旁邊站立著的白衣少年,道:“六郎,你怎麼在這?”
剛想問他可聽見先前她們說的話,突的想起,顧大郎那是個最古板不過之人,要是知道她和四姑娘七姑娘一起喝酒吟詩,四姑娘他動不了,七姑娘不好動,但是她卻是少不得要挨嫡母的罰。
這麼一想,也來不及再問什麼,顧大娘急匆匆的帶著丫鬟便往主院跑。
先趕緊去祖母那邊,到時候才能撇清自己。
顧欣悅瞅了眼顧大娘急匆匆的背影,側頭看了旁邊少年一眼,微微挑了挑眉。
顧六郎顧清淩,二房庶子,母親是這府裏唯一個一個過了明路的良妾。
聽說,是出身商家。
麵前的少女年歲和自己差不多,身形卻連旁邊的顧十娘都比不上,顧六郎心裏喟歎一聲,拱手道:“六妹妹。”
顧欣悅回了一禮,也不說話,隻拿眼睛瞧他。
少年年歲不大,卻已有青竹風雅之氣,眉目俊秀,一對眼睛,更是溫潤帶水一般,柔和的看著她。
這個人,在記憶裏出現的並不多。
也就是說,他從來沒有欺負過原身。
被顧欣悅盯著,顧清淩神色未變,依然笑意溫和,道:“我姨娘燉了一些山藥,六妹妹體虛,聽說山藥最好,已經讓夏蘭送去六妹妹院子。”
顧欣悅撲閃了一下眼睛,點了下頭,道:“多謝許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