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陌寒每日早出晚歸,有時候去軍營,有時候按照慣例出去巡視,每每到深夜才回。
白日裏,院子裏很是清淨。
顧欣悅待了兩日便有些待不住,想要出去溜達溜達。
晚上磨了顧陌寒一晚上,又奉身又說好話的,才讓顧陌寒鬆了口,隻是交代,讓杜仲跟在後麵保護。
雖然顧陌寒不說,顧欣悅也知道外麵的情況不樂觀,自然也不想給他惹麻煩,找了一套男子的衣服穿了,從後門悄悄的走了出去。
嘉峪關是甘州重鎮,整個關城都是按照軍事設施建造,但是那麼多駐軍,必然也延伸出許多別的行業,城裏的普通居民也不少。
而在城裏的主街,更是店鋪林立,好一片繁華景色。
顧欣悅一邊走一邊看,心頭微微的沉了下去。
城裏的普通百姓隻怕有好幾萬人,如今一個個麵色從容,好似絲毫不知道馬上將來臨的戰事。
顧欣悅不覺想起了采薇說的那些事。
八年前,嘉峪關曾經被破過。
當時整個關城被燒了一半,死了好多平民百姓。
家破人亡,滿城骸骨。
“傅校尉,你回來了?”
旁邊店家熱情的對一個路人打著招呼,手中還揚著一塊顏色鮮豔的毯子。
顧欣悅被那毯子吸引了目光,不覺隨著毯子看了過去,正正看到那和店家說話的年輕男人。
那男人身形修長若竹,臉色蒼白,帶著大病初愈的虛弱之感,卻是笑容清淺,帶了和緩若風的溫潤。
那身形,那清朗俊秀的五官都很是熟悉。
顧欣悅猛然一驚,想起了在那裏見過此人。
雖然當時天色已黑,但是因為那麼多柔然人裏突然冒出了個楚人,她是特意的將那人打量過的。
那人,不是被顧陌寒當胸一劍給刺死了嗎?
怎麼又活了?
“這毯子不錯,對了,白掌櫃,聽說你女兒嫁去了泉湖,怎麼不一起去熱鬧熱鬧?”帶了輕柔的笑意,傅符好似隨意般的對那店家道。
“是要去,明日就走。”店家笑道:“所以這些東西今日大減價,隨意賣了,也給我閨女做個添頭。”
“如此,那,我買了這些吧,這些錢,算我請客,讓大夥都跟著白掌櫃去熱鬧熱鬧。”傅符丟了一個厚實的錢袋在店家麵前,對著周圍的人笑道。
“傅校尉就是人好,老白,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都跟著你去瞅瞅。”
“那敢情好,大家夥幫我家閨女撐場麵,我高興都來不及呢,這錢,可不敢要傅校尉你的。”
“拿著吧,算我給你家姑娘添妝。”傅符笑著,轉身便走。
“真是個好小夥,聽說還沒成親?”
“得了吧,人家傅校尉是京城裏來的人,能看得上咱們這裏的?”
旁邊的人議論了兩句,又紛紛說起跟著白掌櫃去送嫁之事。
顧欣悅繞過那些人,悄悄的跟上了傅符。
見傅符走了幾步便走進旁邊的巷子,顧欣悅不覺頓了下腳,想想,還是從巷子口探頭看去。
傅符正靠在牆上,一手捂著胸,一手捂著嘴,低低的咳著,在顧欣悅探頭之時,猛咳了兩聲,轉頭看向了她,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道:“小家夥,你跟著在下,可是看上在下了?”
顧欣悅一愣。
傅符用手背抹了一下唇角的血漬,拍了拍衣袖,唇角含笑的道:“可惜,在下最後一點銀兩剛才都給了那掌櫃,現在,可是身無分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