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柯隻坐了片刻便走了?”
手指護甲挑了一下香爐裏的香,杜夫人神色淡淡的問道。
“是。”雪琴離了她一步之距,輕聲道:“連一碗茶都沒喝完,便以雪大不好久留為由,告辭回去。”
“嗬嗬。”杜夫人輕笑兩聲,將香灰一彈,拿了帕子擦手,道:“倒是個聰明的。”
“是,葉姑娘見到那丫頭便好似吃了一驚,那丫頭又說要姐姐妹妹相稱,還喚葉姑娘妹妹,再又說,咱們送過去的,是十兩銀子一兩的茶葉。”雪琴眼簾低垂,眼底掠過不屑,道:“那丫頭在顧府之時便沒有任何教養,出來後又一直養在莊子裏,如此粗俗,真是丟顧府的臉。”
“若不是如此,一個公府千金,堂堂郡主之尊,又怎麼會自己跑來甘州,還勾引寒哥兒做下那等齷齪之事。”杜夫人冷哼一聲。
“不過……”雪琴說了兩字,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
將手上護甲也脫了下來丟擲在一旁,杜夫人道:“你是擔心,那葉重和顧和魁是生死之交,怎麼也會護著顧和魁的女兒?”
雪琴的頭低得更低。
“哼,生死之交……”杜夫人陰陰的笑了一下,絕色麵容上滿是不屑,道:“生死之交在利益麵前,什麼都不是!葉重要想以後還能保有現在的權勢,少不得要想法子跟寒哥兒拉近關係,而聯姻,是最簡單的法子。”
顧和魁已死,葉重便是再看重兩人的關係,也比不上自家的前途和女兒的幸福。
何況還是自己最疼愛的幼女的幸福。
是討好以後不會再見幾麵的妹妹,還是未來的婆婆,想來,葉重應該能想得清楚。
“可以少爺如今的地位來說,葉家,是不是有些低了?”雪琴眼中閃了一閃,輕聲道。
斜眼瞟了一眼雪琴,杜夫人轉身往軟榻走去,帶了輕笑道:“自然是低了,左右寒哥兒孝期還未過,且等著好了。”
腳步微頓,回頭又輕飄了一眼雪琴,杜夫人接道:“你放心,無論如何,無人能越過你去,便是正房太太又如何,你與寒哥兒的情誼,何人能比?寒哥兒是個重情誼的,等日後大事有成,少不了你一個主位。”
雪琴眼中滿是喜色,道:“多謝夫人!”
“對了,昨兒不是說柳飛燕帶人前去接應寒哥兒嘛?你也去,好生護著寒哥兒回來。”杜夫人對軟榻上一坐,柔聲道。
“是,屬下遵命。”雪琴應了一聲,轉身便走。
房間裏靜默了下來,杜夫人看著窗外的大雪呆了良久,道:“既然來了,為何不出聲?”
“夫人在想事,小的不敢打攪。”陰影之中傳出低沉的男聲,隨後,一個削峭的身形露了出來。
來人渾身黑衣,麵上亦帶著黑色麵罩,隻有一對精光四射的眼眸露在外麵。
杜夫人瞅了他一眼,道:“來得倒快。”
“夫人許雪琴之事,可告訴過少主?”男人音調平整無任何情緒般,問道。
杜夫人眉頭不覺微挑,道:“怎麼?你覺得不好?”
男人沒有回答,隻微垂了眼簾,站在半陰半明之處。
好似那陰影的一個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