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早春時節。
漠北西北還是風雪漫天,淮北平原上已經是一片青嫩之色。
冒著綠色芽尖的柳絲隨風輕拂著,田間埂地上,一片片的,都是脆嫩新鮮的地菜。
便是那河水,亦帶了溫柔婉約之色。
尤莊村前是一處不過十幾米高的低緩山坡,前兒剛下了一陣春雨,山坡上便冒了許多的蕨菜出來。
今日天氣晴朗,村人便三三兩兩的,拿了籃子到坡上摘菜。
山坡之下,便是一片望不到邊際一般的平原,如今綠油油的,種了一片油菜。
有些性子急的,都已經冒出了嫩黃色的花蕾。
到得花期盛開之時,不知是如何豔麗的風景。
見村長站在坡頭看著,有婦人笑道:“村長,在看什麼呢?”
“自然是看咱們今年的錢了。”另外一個婦人笑道。
“是啊,看這長勢,正好收完了油菜籽種稻子,今年,咱們的收成一定更好。”先前那婦人帶著笑臉對村長道:“還是咱們村長高明,去年那莊子裏那番改動,旁邊村子都在看熱鬧,村長帶著咱們學,去年那收成可別旁村要好上許多,這今年還未開春,也隻有咱們跟著那邊種上了油菜,我瞧著,別家村裏也想學,可日子就晚了。”
“村子,你覺得,咱們今年一畝田,再得個三五兩銀子,成不?”一個婦人拎著籃子走到村長旁邊,問道。
去年村長說跟著那邊莊子學的時候,大多人家還不是很願意,這自古以來都是這麼種田的,怎麼就弄得那麼複雜。
可到秋天一看,跟著學的人家連稻子帶棉花什麼的,收入可要比她們多上一倍,這心便如同被撓一般,今年一看村長家種油菜,便跟著一起種。
想著去年還沒種油菜的,今年等於多出一隴收成,那收入肯定更高。
村長的眉頭微皺,沉聲道:“你們可別想得那麼好,要是莊子那邊不收,咱們種了這麼多油菜,現在便得想,到時候往哪去賣。”
淮北這一片都是平原,土地肥沃,自古就是糧食盛產之地,而人口也眾多,田地雖然多,但並沒有什麼大規模的莊子。
隻百年前的那場朝代更迭,這淮北跟著淮南王一起造反,又因為徐州血戰三年,死了許多人,造成淮北淮南跟著徐州一起,成了一片荒涼之地,這才讓那些楚國開國勳貴們,圈了大片田地,形成了一個個的莊子。
當然,比起京東那邊,這邊的大型莊子還算是不多。
百年時光,這裏的人繁衍生息,又開始繁榮起來,再加上一些變故,能保留下來的大型莊子也不多,而高莊那邊的,便算是一個比較大的。
以前,那個莊子屬於京城惠北侯家,那可是一等一的勳貴貴人,便是這裏的衙門都不敢得罪。
莊頭走到外麵都是昂著頭的。
可突然一天,那惠北侯家就被抄家了,莊子裏的那些家奴管事們都被拘了去,原先那些不可一世,過得比縣城老爺還好的莊頭們一下就落入泥濘。
隨後,便全家都被發賣了走。
隻留了一些小管事惶惶不可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