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不光是交通要道,更是學府之地,來往之人非常多。
其客棧亦是首屈一指。
楚錚帶著顧欣悅去的客棧位於河邊,位置是鬧中取靜,屋舍精致奢華,布置舒適。
價格亦是不菲。
進到房中,顧欣悅便不覺笑了起來。
能住得起這種地方的人,還帶了三個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親隨,那幫少年郎卻能當楚錚是寒門學子……
是該說楚錚太會偽裝騙人,還是說那些人有眼無珠?
“他們不知道我住這。”楚錚跟在後麵走進來,見顧欣悅臉上的笑意,笑道:“他們也不會關心這些。”
“這種人,你花心思相交作甚?”對窗邊的椅子上一坐,顧欣悅看向院子裏盛開的春花,噙了一絲笑道。
她可不相信沒有一點利用價值,楚錚會留在這裏與他們相交。
工部貪腐案,說是說從北往下,但是其針對的還是江南。
若說要呆,他應該多在揚州,金陵和杭州府多呆些時日,才好查到線索。
楚錚看著她,唇角輕抿了一下,低聲道:“那雲家是淮安大戶,家資豐足,不過,在十年前,雲家也不過是個書香門第,家有恒田,年入不過幾千兩銀子而已,如今,卻已經成了淮安舉足輕重的大戶,其孫輩共有二十餘人,就如雲舒這種三房嫡子,月用度都有一百兩銀,這一切,起始於十年前,雲舒的大伯就任淮安鹽政史。”
顧欣悅的眉頭不覺一挑。
做了鹽引倒賣後,她才知道楚國的鹽利有多大。
鹽是誰都要吃的消耗品,一年的消耗量極大。
一斤鹽官賣價是35文到45文(地區不同賣價不同),而擁有鹽引去往鹽場提鹽,其成本不到幾文。
不過,要交給官府15文的稅賦。
這15文的稅賦乘以總量,可是一筆了不得的錢。
淮揚之地,就是楚國盛產海鹽之地。
淮安鹽政史不過是個七品的小官,手中卻過著淮揚鹽業一半的稅收。
二十多個孫輩,就算一半是雲舒這種嫡子,庶子月銀減半,那就光這些孫輩,一個月的開銷都要一千五百兩。
這還隻是少年們的零花錢。
若是加上別的花銷,雲家一年的費用不會少於十萬兩!
從年入幾千兩,到如今的年花十萬兩……
楚錚這家夥,倒是真的找對了突破口。
隻不過楚國的官吏一任三年,最多連任三任,這雲家大伯是怎麼連任十年的?
這麼想著,顧欣悅口裏便念叨了出來。
楚錚眉眼一彎,淡淡的笑了起來,道:“四年前,先帝開始臥病在床,三個皇子開始奪權,吏部成為了爭奪最激烈之地,官員撤換頻繁,往往檔案還沒有熟悉,人便已經調走,而兩年前京城大亂,吏部又遭受洗劫,許多檔案丟失,為了省事,父皇便直接道,六品以下的官吏直接連任,不需考核,等三年任期過後再行考核。那雲琦正好屬於其中,三任期滿,亦留任一任。”
也就是說,是楚瑜犯懶形成的。
點點頭,顧欣悅手指在桌上輕敲了下,眼中帶了一絲疑惑,道:“三年任期,都沒有升過官嘛?”
楚錚輕笑一聲,低聲道:“升官和留任其實是一個理,端看你想怎麼做,隻要考核為差,但是又能讓上司說點好話,便能一直留任。淮安的鹽稅一直低迷,考核自然為差,至於上司,這些年的江南總督都非常富有,錢從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