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蘇的身子猛然緊繃,探手便捂住了謝少灃的嘴。
同時轉頭往門外看去。
“你怕什麼!”謝少灃一把拿下了他手,帶了一些恨鐵不成鋼的道:“這裏是淮安,難不成,還能有人對你怎樣?在這裏,他們敢對你怎麼樣!”
袁子蘇細細的聽了一下外麵的動靜,轉回頭,目光清澈平靜的道:“你說錯了,我不怕有人對我怎樣,我是怕,那些人不讓我繼續為奴為婢。”
謝少灃一愣,眼中閃過驚駭,怒道:“你說什麼!你難道要……”
“我隻想跟在她身邊,我家姑娘,我隻想伺候她,跟著她,一直,一輩子,都跟著她。”袁子蘇打斷了他的話,淡淡的道:“不管你說什麼,這就是我的心願,小舅舅,袁子蘇,早就死了。”
聽得那聲小舅舅,謝少灃的眼眶頓時紅了,一把抱住了袁子蘇,哽咽道:“你認了,你沒死!我的小子蘇,還好好的活著呢。”
淮安謝家自從楚家篡權奪位建立楚國之後,便不再問政事,雖然家中學者眾多,卻無一人當官。
而且,和那陳家雖然不當官但是家中女兒卻到處送嫁不一樣,謝家也不大和那些世家官宦聯姻。
當然,這也是因為謝家不像陳家根深葉茂妻妾多女兒多,謝家遵循男兒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家規,家中子弟不茂,女兒也不多,而長房嫡女更是金貴。
當年,謝家嫡女嫁給袁家長子之事,還引起了族裏的紛爭。
隻那袁家長子是謝姑娘自己看中的,又已經私定終身,謝老先生無法,才將愛女嫁了過去。
頭幾年都很好,謝姑娘嫁過去一年,就生了袁子蘇。
袁子蘇不光長得粉嫩漂亮,人也天賦聰穎,天分極高,三歲認字,四歲吟詩,五歲,便通算術。
不光袁閣老喜歡,謝老先生更是喜歡,時常將袁子蘇接到淮安,一住便是兩月。
而他這個比袁子蘇隻大八歲的小舅舅,是將那娃娃當成自己弟弟一般的帶大。
還引了袁子蘇往那些旁門左計上用心。
兩人最喜歡的,便是在一起盤算,怎麼賺錢。
天文地理,農事庶務,兩人將淮安邊上的農田都跑了個遍。
便是比自個的親兄弟都親。
可是,這一切,都終止在袁子蘇十歲那年。
那一年,袁子蘇被名醫認定為天閹,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後代,根本不能算是一個男人。
隨後,袁子蘇便從京城書院退學。
謝老先生聽聞這個消息後亦是悲傷,讓他去京城接袁子蘇到淮安,京城容不下他,淮安可以。
可是他到了京城,卻連袁子蘇的麵都沒見到。
隻得到了謝姑娘病重的消息,而府裏已經將姨娘生的兒子記在了謝姑娘名下,成了嫡子。
還要人叫那小子做大少爺!
他那時還年輕氣盛,聽聞這種消息大怒,直接找了袁大爺質問。
當年袁大爺求娶謝家女之時,可說得好好的,隻要謝姑娘能生,便終身無妾。
這比袁子蘇小十個月的兒子怎麼來的!
可當時那袁大爺居然恬不知恥的道,謝姑娘不能生,這生出來的東西男不男女不女,難不成,袁家要為了這個天閹斷了自家的香火不成。
他大怒,想上前揍袁大爺。
可他不過是一介書生,又怎麼可能在閣老府裏行凶。
人沒打到,自己倒被揍得半死,丟出了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