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個人一並向古城北方的深處走去,這古城也真是夠大,不時從外麵吹進來的風沙在大街小巷間來回穿梭著,摩擦著道路和房屋發出此起彼伏的唰唰聲,真是鳴沙之城!已到晌午,隻見法裏奧與狄蘭共騎一匹馬和王子仍然在城中走著,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走出鳴沙城的範圍。雖然天氣晴朗,但耳邊不斷響起的鳴沙聲、來回湧動的人潮、時時揚起的塵沙,讓這個到處是低矮土石房屋的古城顯得撲朔迷離,道路和街市如迷宮一樣千回百轉,又像海市蜃樓一樣亦幻亦真。這時坐在狄蘭身後的法裏奧看到前方一處開闊的地麵中央豎著一塊斷裂的石碑,而此處的行人則顯得異常稀少,以為快要走出鳴沙城,高興地跳下馬來,跑上前去,用手擦掉覆蓋在石碑上厚厚的一層泥沙,卻變了臉色,驚叫起來:“這。。。才到城中心啊!”
王子和狄蘭聞聲也連忙策馬趕到跟前,王子的馬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猛地往旁邊跳了一下,和狄蘭的馬撞到了一起,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撞震得差點摔下馬來,不過還好維持住了平衡。
“王子,你沒事吧,這馬怎麼了?”狄蘭迅速躍下,幫王子牽住馬頭。“沒事,好像是踩到了什麼突起的東西。”說著,王子縱身跳下馬來,摸了摸馬的脖子,向法裏奧那邊走過去,發現斷裂的石碑上刻著有些變淺但尚能辨認出來的“中心”兩個字。王子環視了一眼斷碑周邊的環境,隻是一片比較大的城中空地,表麵蓋著泥沙,並未看出有何異常,而前麵又是房屋相互遮掩,道路曲折蜿蜒,看不到遠處是什麼情況,也無法判斷這裏是古城的什麼地方。
“雖然是中心兩個字,也不一定就是古城的中心啊?”狄蘭問道。
“我當然不是光從這兩個字上看出的。所以說呢,你們凡事一定要細加考究,千萬不要被表象蒙蔽了雙眼!”法裏奧右手一揮,周圍的塵沙慢慢褪去,露出一片斷壁殘垣碎裂在地上的痕跡!“看這些碎裂的磚石,這裏以前應該是一個中心花園或是其他類似的標誌性建築。後來可能是有商會幫派在這裏發生了衝突。。。”說到這,狄蘭不解地插話道:“請問先生您怎麼知道這裏是商會衝突造成的損毀呢?”法裏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露出鄙夷的神色,然後從地上撿起一塊斷麵光滑的碎石說:“都教了你們要注意觀察細節!你們看這裏,隻有魔法的力量才能把石頭破壞得如此光滑圓潤。所以據我推斷,一定是有商會幫派為了爭奪這個鳴沙城正中心的位置而發生衝突,並且在這場衝突中有非常強的魔法交鋒,看那邊那堆小石子,每個都是一樣大小的八麵體,就是被一種非常規整而威力巨大的魔法震碎的。哇哦,那場麵。。。”法裏奧一時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眉飛色舞,沫星飛揚,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看了看王子和狄蘭,“沒錯,就是因為那次商會衝突,然後風吹日曬、沙礫侵蝕,加上這個古城本來就沒人管理,久而久之這城中心便被荒廢了,隻剩下這個斷碑作為古跡唯一遺留下來的標識,還在提醒人們這裏過去的存在。唉,可以想見,這裏當年作為鳴沙城的貿易中心是該何等的一派繁華盛景,如今在各方利益的爭奪之下,反倒成為一片被塵沙掩埋的廢墟,真是可悲!可歎!曆史的塵沙終將掩蓋一切,時間才是真正無情的荒漠!”
法裏奧看著他們尚顯稚嫩的臉龐,好像這時才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很老了,不由感慨萬千:“我像你們這麼年輕的時候,曾以為沒有生命的東西比如岩石都是永恒的,但這顯然錯了。即使是我們認為永恒的東西,也隻是相對於我們所認知的生命之短暫來說的。要知道一切事物都逃不過一樣東西的損耗,那就是時間。即使是岩石,隻要時間夠久,它也會在風吹日曬之下化為齏粉,或是在沙埋土掩之下沒入大地。沒有東西是永恒的,一切都終將消逝的無影無蹤,就像它們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是一切!包括天地萬物,日月星辰,甚至包括時間它本身。你們可明白?”
王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狄蘭則垂下腦袋,沉默不語,法裏奧見狀搖了搖頭,轉又笑著說:“有些事,想不明白就不要去想了,與其自尋煩惱,不如就讓這一切都隨風而來,隨風而去吧!萬物皆順其自然,這樣也好。”狄蘭好像被他說動,抬起了頭。
過路的行人雖不多,但被這三個人的古怪和地上剛剛顯露出來的廢墟所吸引,紛紛駐足望著這裏,現在已經圍成了一個圈子,不停交頭接耳。王子、狄蘭和法裏奧也沒有理會他們,自顧自地上了馬,沿人群讓出的通道,走了出去。在離開人群、繞過幾座房子,剛要進入一條街道時,聽到前方啪啪的鼓掌聲,一個地精擋在了他們麵前。
“好一句“時間才是真正無情的荒漠”,真不愧是自然的使者,德魯伊先知,法裏奧·怒風!”
“哦,你認得我?”法裏奧從狄蘭身後露出開心的神色。
“您隨風而來,隨風而去,滿世界都有您的蹤影,我們這種到處做生意的又豈會不知呢?”
“看來你是聽到我不少講話了。。。不過聽你這樣說來,你應該是我的一個忠實粉絲吧!”
“法裏奧大人果然厲害!一眼便看穿我的本質,不過您怎麼不問我攔住你們想要幹什麼呢?”
“這還要問?你們地精商人還能有什麼別的心思?不過我可沒什麼錢,而且我們還要趕路,這走了大半天才到城中心啊?”
“大人。。。您太厲害了!不過智者千慮,終有一失。您可知道這兒並不是城中心,這兒其實已經快要出城了。”
“那。。。豈不是更好?”法裏奧臉上開始出現一些奇怪的表情,眼睛也不知該望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