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精靈國王的寢宮隻能說是裝飾普通,清一色的紫木牆壁、簡單的白蠟地板、有些微光從房頂樹影婆娑的紫檀天窗照進來,照在老國王躺著的床上,照著老國王蒼白的麵龐。
“給我倒杯水,扶我起來!”霍芬和幾位女侍小心謹慎地將老國王從床上扶起,倚著床背。他略微顫抖的手接過水杯,喝了兩口,又開始不停地咳嗽。
“陛下,要不您先歇著吧。”霍芬關切地問。
“不,時間不多了。我一定要把它們講完!”老國王的神情變得異常莊重肅穆,仿佛這就是他人生最後的告別演說。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薩爾都沒有出現,後來據說是他去了德魯伊那裏。但我那兩個不爭氣的兒子有了點名聲後就得意忘形了,整日在獸族領地上閑逛,由於受到極高的禮遇和優待,生活過得相當滋潤、逍遙自在,竟完全忘了他們所來獸族是為何事,也不去探聽和找尋薩爾的下落,唉,這其實也不能怪他們,畢竟他們自小到大過的苦日子太多了,都是我沒能好好照顧他們,讓他們享受到身為暗夜精靈王子本該享受的生活。”
“這些其實倒都沒什麼。可能真的是命運的捉弄吧,在此期間,他們沒有遇到薩爾,卻遇到了薩爾的小女兒,那是薩爾和他的德魯伊小妾所生的一位美麗的混血兒,也是薩爾最疼愛的女兒。我那兩個兒子也真是沒出息,一見麵就都迷上了她,而她可能是之前對兩位王子在獸族這邊闖下的名聲有所耳聞,對他們的身份地位也有所了解,再加上兩人都算威風凜凜、相貌不凡,便對他們都表現出崇拜和極大的好感,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感情急劇升溫。唉,上天為何要如此捉弄我的兩位王子?薩爾的小女兒也真是過分,竟能同時喜歡上兩個人,而這兩個人還是雙胞胎兄弟!終於到了兩兄弟為了一個女人手足相殘的時候了,我無法想象那種場景,被人合稱為“月刃雙雄”的雙胞胎兄弟之間的決鬥,對於我,對於那個女孩,甚至對於他們自己來說,會是怎樣的一種感受。即使是現在想來,我都覺得頭暈目眩,似乎馬上就要在悲憤中死去。我沒有親眼目睹整個過程,我隻知道在大王子的移形換影和倒影——也就是那個會讓敵人一直覺得有一個自己的幻象在不斷攻擊自己的招式的迷惑下,二王子的迅捷閃動變得遲鈍,身形也變得緩慢,被大王子用暗魔法球擊瞎了雙眼。盲了的瑪格納並沒有認輸,他從披風上扯下一條黑布裹住自己的眼睛,雖然失去了光明,卻“看”到了黑暗之下的另一個世界——這是他後來跟我描述的。雖說是“看”到,但其實是瑪格納自我感知到那種天地之間純粹的魔法在到處彙集和湧動,他本身就號稱敵法師,對魔法有極高的理解,能夠直接損毀敵人體內的魔法,這下他看的更清楚了。他看到恐怖利刃體內那種獨特的暗魔法形態,並且已不會再受到他哥哥肉眼幻象的影響了。瑪格納在他的魔法世界裏迅捷地閃動過去,這比以前更快更難以預料,對著他的哥哥,其實也就是他哥哥體內的魔法進行攻擊和損毀。也正因為如此,他發現了一種新的魔法形態,就是普通的魔法在被耗盡和損毀之後並非是完全消失、在體內形成魔法空白區的,而是變成了所謂的虛空魔法,或者說損耗後的空白區域被這種虛空魔法所占據。這也解釋了為何法力損耗後恢複起來會特別慢,因為自己體內原先的那種魔法不僅需要重新慢慢彙聚起來,而且還要與這種虛空魔法相抗衡,將它覆蓋或消除,重新占回原來的位置。據瑪格納所說,這種虛空魔法蘊含著神秘而不可小覷的力量,並且他那時便已經領悟到操縱這種魔法的方法。身為他的父親,連我都對二王子的天賦感到震驚,隻是他的遭遇太令人惋惜。他的哥哥也是完全沒有想到被自己弄瞎了雙眼的弟弟不僅沒有放棄抵抗反而變得更強了,瑪格納對他體內法力的直接攻擊比月刃對他外在軀體的一道道劃傷更令他無從閃避、痛苦不堪。最終大王子倒下了。”說到這,老國王眼角不經意間已有淚痕,聲音也變得顫抖,“他們終究是孿生兄弟啊!瑪格納並沒有給他哥哥致命一擊,也始終沒有運用他剛剛領悟到的虛空魔法。麵對他哥哥倒下的身影——那對他來說可能隻是一片躺在無盡黑暗之中的虛空映象吧,瑪格納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現在她是你的了,替我照顧好她!”然後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