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記得不錯,她現在身處的地方,應當是京城裏最大的妓館——麗春院的柴房裏。
而她這一怎麼著也算得上是一個富家女的清白人家的姑娘,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得歸功於她那抽大煙成癮的好娘親。
至於她這麼一個“有身份”的姑娘,為什麼還有妓館敢收?全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和實力都不夠格,不夠格讓人心存敬畏,所以才會任人欺侮。
鬱攸寧的娘本是總督府裏的一房不受寵的姨太太,而且鬱家主母本就不是一個什麼簡單的人物,本就不多的月俸,又經主母克扣,到手的也隻堪買些料子普通的衣服和質量差強人意的胭脂水粉罷了。就那麼一點錢,又哪夠她抽大煙的?因此被大煙迷了心智和良知的她,就開始動起了自己親閨女兒的歪心思來了。
而鬱攸寧本就是一不受人待見的庶女,在家裏的地位還不如一個稍微得寵一些的丫鬟。平日裏她的存在感就不高,因此即便她平白無故地消失了,也沒人會在意她的死活。
因而她那喪心病狂的娘,就把她送進了這一個火坑裏,換了錢後,又繼續去過她那吞雲吐霧、醉生夢死的“神仙日子”了。
將思緒回攏,正當鬱攸寧琢磨著該怎麼從這裏出去的時候,一個濃妝豔抹、手持長煙管、扭著水桶腰的婦女推門而入。
就算不憑記憶,光看她那油然而生的氣質,就能猜出她是這麗春院的老鴇。
而事實正是如此。
“喲,醒了啊?”這老鴇的聲音有些尖銳,尖銳到刺耳,帶著滿滿的嘲諷:“像你這樣尋死覓活的姑娘,在我這兒可看得多了。既然都到了這裏了,你要是乖乖聽話,我還能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可要是再這般不知好歹麼……”
老鴇話鋒一轉,徑直走到鬱攸寧麵前,伸出那塗滿豔紅色蔻丹的長指,掐住了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地惡狠狠地繼續說道:“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一樣的場景,一樣的人,一樣的聲音相貌……
想來,這是回到一切事因的起點了。
鬱攸寧勾唇,心情莫名輕鬆了不少。
這樣一來,隻要這一世避免再與易君驀正麵交鋒、離他的生活遠遠的,或許就不會有後來的那些事情了。
畢竟,上一世造成的悲劇,起源全是源於她個人的偏執和糾纏。
老鴇見她不急反笑,便有些奇怪,以為她這又是想搞什麼幺蛾子。可沒等她開口,就聽鬱攸寧說道:“你不就是想讓我接客嗎?我接就是。”
想起之前鬱攸寧的寧死不屈,在看她此刻的態度又發生了如此變化,老鴇便有些遲疑:“此話當真?”
鬱攸寧點點頭:“與其在這兒挨餓又挨打,還不如索性就聽了媽媽的話,這樣一來興許還能求得衣食不愁,何樂而不為呢?”
老鴇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掐著聲音說道:“這還差不多,跟著我啊,少不了你的好處!”
鬱攸寧懶得去看老鴇那諂媚虛偽的笑臉,隻問:“有熱水嗎?既然要我去前邊接待客人,總得讓我先梳洗打扮一番吧?還有,我餓了,想吃東西。”
老鴇會意,便起身下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