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染是帶著沈君諭一道進的相府。
雖說在那兒之前她有想過要不要先讓沈君諭在外邊兒的驛館落腳,但在見沈君諭發現她的企圖時,那一臉幽怨的樣子……在腰和挨批之間,她果然還是選擇了挨批保腰吧。
畢竟這小心眼兒的男人真不好對付。
總之,在帶著沈君諭去見葉父的時候,鳳染心裏還是有些忐忑。反觀之沈君諭,卻是處之泰然,從容淡定。
這有種帶了“醜媳婦兒”見公婆,但“醜媳婦兒”卻變成了她的既視感。
而在將沈君諭帶到葉父麵前的時候,抬不起頭的反倒成了她。
也不是覺得是因為沈君諭給她丟人了,隻是原主的遺留問題,一直都讓她不敢正對上葉父的目光。
沈君諭的身份擺在那兒,葉父自然是不能也不敢對他怎麼樣的。所以他就隻能把心裏頭的那些不爽快發泄到無辜的鳳染身上。
鳳染全程都像個被批鬥的似地,頭埋的低低的,隻拿頭頂對著葉父。
可即便如此,她也能感覺到葉父在瞪著她。
而葉父確也是在怒瞪了鳳染一眼後,這才收了情緒,轉之略帶感激地向沈君諭說道:“老夫在此代小女謝過沈公子的救命之恩。”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葉相無須客氣。”沈君諭笑道。
尋常人聽到此話必定要激動些許時日,可葉父這會兒卻隻覺得如鯁在喉。
但凡有點見地的,都隻會是將沈君諭作為合作對象,而非姻親關係。雖說沈君諭此人確實是許多人眼中的金龜婿,可實際上,若真的與他攀上姻親關係,之後便隻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
不僅是對於西陵,即便是其餘幾國皇室,都隻把沈君諭視作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柄利刃。
所謂利刃,不過也僅是一介為奪權力的工具罷了。
是刃皆可傷人,不僅是敵方,也是己身。
因而像沈君諭這樣的,若有朝一日不再被需要,便隻可能被所持用的那一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為防他傷及己身,那一方定會把他趕盡殺絕。
別國君主他不敢下論斷,但葉祁卻無比清楚自己所侍奉的國君是什麼樣的秉性,因此也更清楚,西陵用他不過也隻是暫時的事。等不久之後,皇上的目的達成了,勢必不會再容許留下這麼大的一個禍端。
而他葉府今日,卻要與這禍端扯上如此關係。
他現在這般,可還真的算得上是——“獵人終日逐鷹,卻被鷹給啄瞎了眼”啊。
正如鳳染所想的那般,葉祁縱是對這沈君諭有千般不滿,他也不能、不敢對他怎麼著。所以他要怪也隻能怪到鳳染身上,怪她招惹誰不好,偏生招了這麼個“禍端”進家門。
一番寒暄後,葉父隻皺眉冷聲令鳳染先出去了,而他則與沈君諭有事要說。
鳳染倒也唯唯諾諾地退了出去,出去的時候還順帶把書房門給關好了。
其實她一點也不擔心沈君諭,畢竟她爹那個段位的,在他手上一般是討不著什麼好處的。她隻擔心以沈君諭的性子,到時候葉父反倒會被他給氣吐血了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