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兒子還沒有娶妻成家的心思。”鳳染說著,怕顧父黑臉,又繼續補充道:“兒子沉屙多年,相比起尋常人已經落下了不少的東西,這些暫且需要時間去趕上,所以兒子現在隻想把心思用在正事兒上。”
顧父無奈:“為父知道你心有誌向,可芷雯那孩子等了你這麼多年,軒兒,有誌向固然是好事,可做人也不能不憑良心。”
道理鳳染自然懂,但他這娶了人家姑娘,不就等於是禍害了她麼……雖說人家姑娘確實算是被“他”給禍害了。
但為免耽誤人姑娘的一生,這親定是不能結的。
可以這個時代對女子的苛求,要是直接退了婚,無疑是把人姑娘往死路上逼……
眼下暫沒有別的法子,隻能先拖延出一點時間,等他想出辦法再做打算。
“爹所言是有道理,但兒子臥床多年,與芷雯表妹也沒見過幾次麵,難免生疏。那您看這樣成不,讓芷雯表妹繼續在府上住著,但就是把這婚期往後延延?”鳳染試探性地問了句。
顧父眉頭微皺:“那你打算延到何時?”
“爹隻需給兒子半年的時間,半年後,兒子定會給爹一個滿意的答複。”鳳染趕緊說道。
“那為父便再給你半年的時間。”顧思道也退讓了一步。
鳳染頓時鬆了口氣。
……從顧父的書房出來後,鳳染便打算去找俞芷雯談談。
可出來了之後,才發現俞芷雯似乎也在等他?
她此時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花園的一角,挑弄著手邊一盆花。見到他過來時,她便像受了驚嚇似地,連忙起身,向他福了福身,輕輕地喚了一聲:“承軒表哥。”
在過來的時候,鳳染已經讓臨竹先下去了,因此此刻花園裏就隻有他和俞芷雯兩人。
“見我不必緊張,坐吧。”鳳染淡聲說道。
俞芷雯垂首安靜坐下。
“聽我爹說,你與我的婚約是在我遇不幸後才定下的?”鳳染漫不經心地說著,卻想著從她臉上看出些別的什麼情緒來。可惜她並不是一個懂得抗爭的女子,反而有些逆來順受、隨遇而安的樣子。
“是。”她小聲回答,聲音細若蚊吟。
“你父母可知我當時的情況,為什麼還會答應這樁婚事?”那時候但凡是個明眼人都明白他命不久矣了,竟還有父母能忍心將好好的閨女兒送給一個病癆鬼糟蹋?
“芷雯的雙親在芷雯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人世了,芷雯自幼在俞家長大,幸有與表哥的婚約作為倚仗,這才沒教人欺負了去。”深宅後院裏並不好過,若是沒了這一份價值,她早就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枯萎了。又怎會有機會與其他的兄弟姐妹一起,進私塾念書,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那你自己呢,甘心嗎?”聽著她述說著自己的遭遇,鳳染心有不忍,但他也不能因為心存憐憫就應下了這樁婚事。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芷雯多說。芷雯也清楚,這些年來若非受表哥一家照顧,芷雯的日子也不會過得如此順遂。芷雯的爹娘雖去得早,但也教過芷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俞芷雯雖仍是不好意思看他,可她所說出來的一字一句都是那般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