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壽辰很快就到了,那是她六十歲的大壽,皇上為表孝心,一早就吩咐下來,要辦的隆重細致,一點差錯都不能有。
孝心?夭夭一開始聽到這個詞的時候,隻覺得可笑。那般鋪張浪費勞民傷財,哪裏能稱得上是孝心?隻怕會在百姓心目當中給太後按下一個罵名而已。
夭夭一大早便被春霧自床上挖了起來,將她帶到梳妝台上一遍一遍的往她臉上撲粉抹胭脂,勢必要讓她豔壓群芳。
隻是當她努力費力的睜開糊著的雙目時,隻覺得銅鏡中那一抹身影跟日本藝妓沒什麼兩樣,當即噴血。果斷的將春霧推出了門外,自己動手給自己盤了一個簡單大方又不失莊重的發型,順便將臉上的那些粉剝得一絲不剩。
鴛鴦看到時,微微訝異了下,什麼都沒說,隻是在她的梳妝盒中拿了一支玉簪子,斜斜的插在她的發絲間。
皇宮確實是富麗堂皇的,因太後壽辰,宮人們全都忙得不可開交,既要準備壽宴,又要細致的伺候好各個主子。
夭夭和金鳳兒就是隨著這一波又一波的貴婦人人潮往皇後的宮殿而去的。
太後本意是不想金鳳兒入宮的,隻是她到底是黎陌雲的側王妃,即使身份再不堪,那也是自己‘指認’的兒媳婦,若她不去,更會招人話柄。
皇後的宮殿很是熱鬧,估計是不少皇帝的妃子都在裏麵。夭夭一走到宮門前,腳步便頓住了。
“姐姐怎麼了?”金鳳兒本是行在她身後的,見她停下步子,自然也不再前進。
“沒事。”夭夭笑了笑,拾級而上。
那裏麵有一道聲音是上次在宮中為難她的妃子的,這次正麵相對,隻怕又要是一陣冷嘲熱諷了。
果然,兩人剛一踏進殿內,本是談笑風生的眾人立即便停下了聲音,目光俱都集中在她們兩人身上。
也是,兩個妃子,一個是乞丐,一個是妓女。不管在哪朝哪代,這麼彪悍的驚世駭俗的身份,那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了。
夭夭環視一圈,各個眼神厲得跟機關掃射一樣,那叫一個驚心動魄。
“這不是雲王爺兩位身份特殊的妃子嗎?”還是上次那一道刺耳的聲音,夭夭想,這個女人怎麼就這麼蠢,難道她不知道槍打出頭鳥嗎?這麼喜歡出風頭,其他人還弄不死你?
夭夭沒理她,徑自上前給皇後請安。金鳳兒見狀,也福著身子賀皇後吉祥。
皇後倒是一副雍容華貴的樣子,眉眼間劃著淡淡的笑,眼神竟是沒有一絲鄙視和嘲弄,也不知道到底是藏得深亦或是真的那樣有大家閨秀的潛質。
她隻是找了宮女給夭夭兩人搬了凳子,噓寒問暖了幾句,倒是沒有多餘的話。既沒有特殊對待,也沒有厭煩冷淡。接著便繼續剛剛給兩人打斷的話題。
其他妃子見皇後也沒說什麼,自然不敢越俎代庖去橫加嘲諷。夭夭樂得自在,一個人默默的坐在角落裏數灰塵,冷眼旁觀眾人虛假到做作的笑容。
唯一讓她沒想到的是,金鳳兒的能耐。
這個女人的忍耐程度真是一流,不管其他人對她如何冷嘲熱諷,如何沉默以對,她卻鍥而不舍的努力和她們打好關係。也不知何時身上竟然帶了不少好東西,一個個的送過去,臉上的笑容,不見一絲龜裂。
夭夭都忍不住想要給她拍手稱快了,簡直是……忍者神龜。
如此冷眼旁觀了近一個時辰,夭夭便開始反胃了。她果然不適合這樣的場合啊,簡直就是自虐,而且是深度自虐。
這樣一張張或冷豔或嬌媚或清純的臉,底下的心思卻是千變萬化,讓她極度不舒服。
默默的皺了皺眉,她終於還是起身,尋了個借口,便出了皇後的宮殿。
皇宮的格局是複雜的,道路是曲折的,宮人是繁忙的。夭夭想要清淨,因此完全是躲避著宮女太監的視線走的,走的地方也是越來越僻靜。
“果然還是沒人的地方最適合我,要是現在是晚上就好了。”夜晚的星空是屬於賊的,尤其是她這種高層次的賊,最愛了。
夭夭深吸了口氣,臉上的笑容都擴大了不少。穿過幾個回廊,剛轉過階梯,遠處便傳來了“噠噠噠”的一陣跑步聲。
“砰——”摔倒的聲音?
“啊——”尖叫的聲音隨之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