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眷戀心中的綠(1 / 1)

久居城裏後,不禁深深地眷念鄉間的綠……

那是一派綠的世界,像空氣和陽光一樣到處有,在濕潤的土地上,冒著絲絲縷縷潮氣,顯得溫潤而多情。它們特別有向心力,喜歡集聚在一起,釋放著勃勃生機,像一個個充滿活力的青春少年,淳樸、熱情、無憂無慮,用柔軟的身姿在原野上隨風跳起了原生態的歌舞,散發著生命的激情,浸潤著大地。

鄉間的綠,綠得有點淘氣有點貪,就像頑皮的小孩搶占地盤。那些綠色生命盡情伸展翠綠的枝葉,毫不相讓,擠擠挨挨一大片。特別是郊外無名的野草野花,不需要誰來關注,也不需要誰來“送水送飯”,一味地生長,頑強地綠,在陽光的照耀下綠得耀眼,綠得發亮!它們連小巷裏年久的牆壁也要掛上巨幅壁畫一樣的綠青苔,在殘垣斷壁的牆頭上也時常有它們驕傲的身姿在搖曳。它們有些活得不知天高地厚,猶如一張綿亙而巨大的網,把所有的山頭罩住,把村莊環抱,把郊野撒滿。它們通過風兒把自己的兄弟姐妹親朋好友分散到各個部落,繁衍下一代,生生不息。當陽光撫過百草和樹根,清風吹過綠色的原野,泛起陣陣綠色波浪,算是對人們視覺的獎賞。

鄉間的綠,特別是南方,不分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以濃鬱的綠色醉人心懷,簡直令人相見恨晚一見鍾情。那年去山東,坐火車回家途經安徽等省,沿途看到郊外楊樹光禿禿的枝丫,原野上一片灰暗的泥土裸露著……火車進入福建,道路兩旁的山林綠得醉人,見了覺得無比親切,就像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一下子令我的思緒飛揚起來,心底所受的震撼就像飛流瀑布一樣難以平靜。

春來草木生,原野一派翠綠。夏秋依然,翠色彌漫。

蕭蕭的冬季,綿延的山上樹木蔥蘢,滴翠山間。

這就是南方的鄉間,令我無比眷戀的家鄉……菜園裏時令蔬菜用綠色的裙裾把菜畦鋪滿,冬天的時候點綴著五顏六色的花兒,比如,荷蘭豆的紫色花蝴蝶花,金黃的野菊花……滿山遍野的綠色就成了陪襯,成了大自然的底色,基本色。那是大地母親沒有計劃生育時生產的女兒,一點兒也不嬌貴。當人們習慣於享受綠色的視覺盛宴而又不用為之付出什麼勞動和心情,其命運可想而知,地盤日漸萎縮、一批又一批的綠色生命被倒扣在泥土地下,然後在它們的墳墓上築起了新的風景線……

也許,正是這些綠色生命如此執著,如此頑強,盡管活得不如意也要艱難地活下去,漸漸地,竟然成了我無比眷戀的對象。通常是走在城裏的街上,心裏卻裝著鄉間的山林、果園、菜園裏翠綠無邊的景象。有時還會映出家鄉那些熟悉的綠樹與花草。記憶中家鄉的荔枝也是綠色生命中的老大哥,它們除了夏季荔枝紅透的時候綠得不夠地道,滿樹掛滿“紅燈籠”,就像翠綠的“遮陽傘”繡上紅豔豔的荔枝圖案,其他時候茂盛的枝葉就是一片奇異的綠,醉眼迷離,彙成綿延不斷的綠色小山丘,把老家的周圍變成群山碧擁,濃陰覆翠,滿眼蔥蘢,孕育大自然賦予的生機與活力的世界。看到這些翠色的生命,不由得想起畫家的大手筆在潑墨揮毫,奪人耳目。

我突然想起,曾經漠視它們,以為世界本來就是綠色的,心弦開始放鬆,久居城裏,每當走在夏天的水泥森林中,放眼四周,窗戶像火柴盒,牆上的空調機像沉重的包袱掛在腰間,陽台上的防盜網像鳥籠,公園裏的綠地人滿為患,路邊刻意雕琢與修剪的花兒草兒樹兒,被汽車的尾氣熏得夠嗆,葉麵上蒙上一層灰,出門就見到這麼備受“關照”的花和樹,總覺得眼簾有些睜不開。

容易得到的東西,也是最容易漠視的東西。綠色的生命在鄉間的命運就是很好的證明。當城裏僵硬的水泥“森林”多於綠色生命的時候,見到一棵樹,一叢小草感覺猶如見到“親人”。於是,世之熙熙皆為“綠”來,世之攘攘皆為“綠”往。綠色,很可能成為珍貴的地域名片,越來越令人眷念。

2011年6月20日《閩南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