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青耳邊再也沒有了別的聲音,隻有算盤珠子的“劈啪——”敲打聲。她一個人坐在那裏,顯得有些無動於衷,這一刻,她仿佛被人遺棄在外,也可以說,與世隔絕了一般。
王總管從其它人認真盤算的臉上收回神來,目光轉向了蘇雪青,看著她空空如也的坐在那裏,靜靜的在翻書中所記之帳,當下他好奇的問道:“姑娘,難道你沒帶算盤來嗎?”
一句話說得旁邊的麻子李有些興災樂禍,他今日為了應試這個職位,可是帶上了他平日喜最愛的銀算盤來,這算盤比一般普通的算盤漂亮又美觀,帶在身上不但讓他覺得自信,而且還很有成就感。
當然,這次不止是麻子李,就連秦夫子和其它人,也都必備了這個玩意。
畢竟要應試的是掌櫃,少了什麼,也不能少了算盤啊!
可蘇雪青沒有想到這一點,再說,就算給她個算盤,她也玩不來。小學的時候是學過,可是玩得不精,長大了連見都少見,她能玩麼?
“我沒帶!”蘇雪青沒有氣餒,而是很直白的回答。
這一話說得,旁邊的算盤聲敲得更響了。不知是誰,還發出嘖嘖的聲音道:“就是嘛,女孩兒家家還來應試這個,算盤都不會,還當什麼掌櫃啊!”
王福生並沒有因此責怪那個說話的人,而是也覺對方有理。於是,他埋頭說了句:“姑娘,這……”
“我不會讓王總管為難的,這沒有算盤,不是有筆嗎?給我取支筆,把墨端來,再給我一些不要的廢紙就好!”
“嗯?姑娘這是?”
“王總管,麻煩你了!”
麵對蘇雪青那誠摯的眸光,雖然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可王總管還是照做了。
不錯,她蘇雪青雖然是不會玩算盤,可做為一個現代人,她能輸嗎?不就算個帳嗎?能輸給這些老古董,老頑固嗎?好歹高中時候,全省數學奧林匹克競賽她也拿過亞軍。這些小玩意,能比那時候的題難嗎?有嗎?她能服氣嗎?
時間在“劈啪——”聲中,慢慢溜走。
對於旁人的敲敲打打,王福生的目光更加集中在了蘇雪青的奮筆疾書上麵。
她不停的揮筆弄墨,像是一位水墨圖的高人畫家正狂妄瀟脫的做畫。她對著廢紙上不停的寫寫畫畫,標著一些他根本就看不懂的符號,正在咬唇細算。
為了不擾了他們的思緒,王福生一直忍著滿腔疑惑,無法詢問。隻期待時間快些結束,他更迫於明白,這位絕美無雙的姑娘,到底在蹙眉細思,猛畫些什麼東西。
轉眼,一柱香的時間過去。
已經遙遙領先的麻子李,已經把賬簿結算到了一半之多。其次是秦夫子,也就相差一兩頁之間的距離。
但最後掃到蘇雪青時,王福生著實嚇了一跳。這個美人兒已經翻算到了倒數幾頁。而行那算帳的速度,簡直與翻書無異。一頁下來,隻是粗略的細看幾眼,然後標下數字,再畫上奇怪的符號,也就算終結。
這後來居上的速度,未免也太令人詫異了吧?
這一刻,王福生的注意力,再也無法受麻子李的銀算盤吸引,而是直直跟著蘇雪青的手走。
她的手每翻一頁,他的嘴巴就要張大一些。
到最後呈O型時,蘇雪青才長歎一口氣,將手中的毛筆擱下,然後將目光凜向王福生道:“不打算驗算了,都是些簡單的加減乘除,應該不會有誤!”
“這……這……”王福生張大的嘴巴,半晌合不攏。
不僅是他,就連旁邊埋頭猛算的八位也各自停住了手中的動作,像被點穴一般的盯著蘇雪青瞧。
那模樣,仿佛看到了尼斯湖水怪般稀奇。是的,這一瞬間,已經無關輸贏成敗,而是她的舉動,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範疇之內。
“不可能……不可能……這個女人竟然不用算盤,用點墨水胡亂添畫一番,就說已經結算出來了,這不是真的,她一定是胡來,怎麼會是真的?”麻子李本來是該他第一的,眼下看來被蘇雪青搶了個頭彩,自然不高興,當即起身紅著脖子反駁起來。
其它人除了秦夫子以外,紛紛抗議的站起身,一臉不可思議的朝蘇雪青的賬簿望去。
驚詫了半天的王總管馬上起身調和道:“各位安靜,此事王某也覺得過於蹊蹺古怪,要想知道結果,我們先把已經結算出來的賬簿,再仔細核對一遍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