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越來越近,嶽黎臉上的喜悅越來越多,如雙也不再愁雲滿麵,心裏越發的期待起來。嘴邊有了家鄉的美食小吃,耳邊有了嶽黎的噓寒問暖,如雙的思鄉之情也被成親的喜悅漸漸衝淡。不再盼望家鄉的消息,也不常給家裏寫信了,隻想一心做好嶽黎的新嫁娘。
又與媒婆溫習了一遍禮儀之後,如雙突然想起“撞火”一事,詢問媒婆破解之法,得到答案之後很是失望,不禁衝著媒婆一頓抱怨:“在我們靖國,不僅拜堂之前不能見新郎,就連新郎這方的人都見不得呢!”
盡管事出無奈,但還是怕犯了忌諱,如雙隻好提筆給家裏書信一封,向父母詳細地講述了一番兩國習俗的不同,苦訴了一番自己的無奈。隻好待自己和嶽黎成親後回家探親之時,再請父母按家鄉的習俗再補辦儀式。還望父母多多諒解。
寫完之後,封好信封,交給媒婆,命她轉交嶽黎,盡快寄出。
終於盼來了成親之日,整個王府張燈結彩,喜氣洋洋,賓客臨門,熱鬧非常。由媒婆和侍女們服侍著盤好雲髻,上好紅妝,戴好鳳冠,插好金釵,再穿上那身鮮豔欲滴的大紅嫁衣,如雙坐在梳妝鏡前,竟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冰積雪砌的肌膚和妖嬈嬌豔的嫁衣相映成輝,鏡中人兒一雙潭眸晶瑩剔透,顧盼之間光彩盡現。
如雙怔怔地望著鏡中的美人,身邊傳來一片驚豔之聲:“真不愧為咱們汶國的王妃,我從來沒見過像姑娘這麼美的新娘!”
如雙輕輕地彎了彎嘴角,鏡中的美人微微一笑,瞬間奪走了天地間的光華。
梳妝打扮完畢之後,媒婆為新娘蓋上喜帕,又是好一番叮囑,這才放心離去。如雙獨坐了一會,隻聽到門外的吵鬧喧雜,卻聽不到屋裏的任何聲音。掀起喜帕偷偷一看,侍女不知什麼時候都已消失不見。如雙等了半天,還是沒人出現,不禁苦澀一笑。
掀起蓋頭,起身走到鏡前。擦去臉上濃妝,摘下金釵鳳冠,褪去各式首飾,但看著身上那件的鮮紅嫁衣,如雙一時間竟那麼不舍,用手指輕輕撫摸繡金鳳紋,狠狠下了一番絕心,這才依依不舍地從身上脫下來。穿上侍女的紅衣,臉上脂粉不施,身上寸金不帶,質本潔來還潔去,好過留念空牽掛。
午時三刻將近,王府上人聲鼎沸,鑼鼓喧天,鞭炮聲也連成一片。推門而出,舉目之處一個人都沒有,就連侍衛們也撤了,如雙不禁啞口失笑。
嶽黎啊嶽黎,我已經是窮途末路,賭無可賭……
隻有無所不賭……
賭注是你對我的感情,哪怕隻有一點……
這一次,你又輸了……
如雙出了庭院,穿過長廊,走過水榭,繞過花園,來到一麵朱漆高牆之下。王府上下忙忙碌碌、人員混雜,而如雙又是侍女打扮,身無長物,所以一路上也沒人阻攔。
一個秀頃的人影從樹蔭後麵走了出來,一見到如雙,看她一身侍女紅衣,臉上粉黛不施,完全沒了新娘的模樣,不由得微微一怔,開口問道:“你是怎麼出來的?”
“來不及解釋了,午時三刻他們就會追過來!”如雙一邊說一邊驚慌地向著來路張望:“這堵牆是王府上下唯一沒有守衛的地方,求求你帶我出去!”
任刑會意,用手挽住如雙的纖腰,腳下騰空躍起,幾步蜻蜓點水,如飛燕略空一般跳過了高牆。
依然是緊緊地貼著胸膛,聽著那強有力的心跳,但身邊的人兒已經不是嶽黎。如雙腦海裏一片混亂,他的冷、他的笑、他的喜、他的怒,他的一幕一幕在腦海間不停上演重放。
腳尖剛一落地,就見一輛馬車衝著二人飛奔而來。悄然無聲地在二人身邊停下,車簾半掀,露出一張似曾相識的容顏。
如雙定睛一看,竟是怡紅院的老板娘!
“趕快上車,此地不宜久留!”老板娘看著依舊被任刑緊緊抱住的如雙皺起眉頭。
如雙抬頭迷惑地看看任刑,聽見他徐徐啟齒:“跟她去吧,她會把你護送出城。城外也會有人接應,送你回靖國去……”
狠狠心從懷裏放出了她,又扶著她進了馬車,任刑微掀車簾,靜靜地看著如雙,竟是那麼不舍。“我們要趕快走,趁著城門封鎖之前!”老板娘又急又氣。
“阿姐,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任性不忘最後叮囑一句,又深深地望了如雙一眼,想要在心裏狠狠地刻下她的樣子。
放下車簾,退步側身,馬車隨即啟程,向著天邊絕塵而去,隻留下離人的訣別之苦,銘心刻骨……
上一次,讓你離開我,送給歐陽無邪,是我的選擇……
這一次,讓你離開我,逃離歐陽嶽黎,我卻沒得選擇……
我們,還有下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