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按照婚禮習俗,新婚夫婦要一起“回門”。但皇家自然可以免了這個規矩,由娘家人進宮探視新嫁的女兒。當如雙和影然一同坐在大殿之上接受眾臣的跪拜,這才見到了傳說中的丞相之女,另一位貴妃娘娘。
果然是大家閨秀,溫婉爾雅,氣質蘭心,和她一比,如雙不自覺得氣短了一截。如此的美人胚子,又是影然的表妹,肯定特受皇上寵愛吧,自己也不知怎麼著,心裏竟有一些失落。
殿下站著的眾臣,以皇親國戚為先,隨後即是兩位嶽父大人。如雙一眼瞅見父親,不禁喜上眉梢。禦史用眼神向女兒回應,臉上一派喜氣洋洋,丞相大人站在一旁則是怒意微露。如雙不用問也知道,兩位大臣連誰的女兒先嫁進宮都要爭個你死我活,更不用說昨夜皇上在哪邊宮裏過夜了。側臉偷偷看了看坐在影然另一邊的丞相之女,卻見不到她臉上的絲毫慍色,依舊是那麼的儀態得體、落落大方。如雙不由得也正了正身姿,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父親早就警告自己說是深宮裏明爭暗鬥危機四伏,難道她將會成為自己的宿敵?
諸位朝臣順次上前向皇上賀喜。如雙一眼瞅見人群之首的一個熟悉身影,立刻辨認出來。他不就是那日在遊廊裏獻計那人嗎?他居然站在了父親和丞相前麵,身上穿著與眾不同的錦繡華服,卻依舊不是官員朝服。
少年感受到如雙的視線,也抬頭回望過去。兩人目光對視,如雙微微一笑,以示謝意。少年似乎並不領情,也不回應,把頭低了下去。
“祝皇上與兩位‘貴妃’娘娘永結同心,百年好合!”少年一個單膝跪禮,跪在眾臣之前,“貴妃”兩個字說得好像特別用力。
“多謝三哥,還請免禮起身!”影然坐在龍椅上衝著少年輕吟淺笑。
如雙不由得一愣,三哥?三皇子?影熙?他就是靖影熙?
少年起身之後,感到大殿之上又投來了如炬的目光,不再閃躲,舉目迎上她的視線。如雙心裏一驚,擔心自己出嫁前當眾羞辱他的話被他聽了去,誤會了自己,但依這般情形看來,自己害怕的事情似乎已經發生了。
待眾臣拜禮結束之後,總管太監在大殿之上宣讀對於兩位貴妃的冊封。丞相之女封為清妃,南宮如雙封為如妃。可如雙心裏沒有絲毫的喜悅,姑姑嫁進宮裏過著怎樣的生活自己一清二楚,可憐最終還是步入她的後塵。
又是一次朝拜之後,各國的使臣紛紛上前送上賀禮。盡管自己已經很努力的去忘記一切,但見到汶國的使臣,綿綿不斷的痛楚還是一陣一陣襲來,似乎就要吞噬了自己似的。正在和理智苦苦戰爭,腦海裏一片混亂,隻聽見底下傳來使臣的聲音:“恭祝皇上大婚,臣謹代表汶國特此進獻黃金萬兩,錦緞千匹,宮女百名,各式珠寶若幹……”
“宮女百名……”如雙不由自主地重複這個熟悉的字眼,總覺得怎麼地方不妥,但又想不起來。
新生活的第一天就這樣忙忙碌碌地過去了。無論如雙怎麼畏懼,夜幕還是降臨了。昨夜影然在自己這裏過夜,今天晚上應該不會來了,自己這樣安慰自己,倒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換下了嫣紅的嫁衣,換上了一身紫色的禪絲霓裳,鏡中的人頓時擺脫了那股灼人的尊貴華麗,恢複到以往的嬌媚可人。拿起木梳輕輕地梳理著自己的長發,燭台上的紅蠟微微跳動,這個夜,大概就會這樣過去吧……
自從酒宴之後就再沒見到過影然,大概一直在陪著清妃吧。自己與影然不過相處了三個月的時間,印象中的他仍是那個無所事事、整日和自己嬉笑打鬧的小男孩,而昨夜發生的一切已經提醒了自己,他已經長大,做上了皇上,更成為了自己的夫君,再也不是過去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