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一陣錚然脆響,十幾把長劍同時出鞘,一起架在了床上的人影之上。
影熙錯愕之中審視那個被隨扈瞬時圍在中間的人影,跳動的火光映著身上的殷紅,一襲錦衣顯得越發刺眼,那種顏色紅得異常,款式和材質都不像是普通衣服,而像是……
影熙微微一愣,他穿的是新郎禮服?
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收起怒氣和驚訝,立即換上一副冷若冰霜的麵孔,眼前這個恐怕是自己見過最年輕但卻最厲害的一個人了。影熙看著對方隻用了一個眼神就示退了眾人的圍護,然後衝著自己盛氣淩然地發話:
“南宮如雙呢?”
他找的是如雙?影熙也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不理會肩膀上隱隱作痛的傷口,對於眼前十幾把錚明的利劍更是視若不見。
不多不少,正好兩日,看來穆非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影熙在一片殺氣之中突然釋懷一笑,如雙呀如雙,難得你對我也坦誠一回。
眾人一見影熙神色怪異,手下的利劍又逼近了一寸,怕他耍出什麼花招來。
“你來的還真是準時……”影熙收起笑意,恢複了以往的那副淡定,輕描淡寫地反問道:“她不是跟你回去了嗎,還問我做什麼……歐陽嶽黎?”
這個曾經在丞相搜集的證據裏聽說過的名字,沒想到在三年之後終於和本人對應了起來。原本不願相信禦史叛國,以為婚書也是造假,可是沒想到隨著穆非的身份暴露,再加上如雙的叛逃,還是逼著自己不得不相信,眼前這人就是如雙的夫婿、自己的仇敵。
時間仿佛一下子靜止,屋裏的空氣霎那間凝固。被人拿著淩厲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幾圈之後,影熙麵前的利劍都被收了回去,眾人也退出屋去,隻留下自己和他兩個人,沉默僵持。
“她是這麼跟你說的?”嶽黎一分一毫地審查著對方的神色,直到確定不像謊話之後,這才稍微收起了失望,坐在桌案一旁,終於再次發話:“你相信了?”冷酷聲音盡是嘲諷。
他這是什麼意思?洞察別人的心機本來是自己的專長,但這個時候還真沒那份心情。影熙沉默不語,不動聲色地瞄著他看似隨意放在桌邊的利劍。
半天聽不到答複,嶽黎又換了一個問題:“既然知道我會來,你為什麼不逃?”
好個桀驁不遜的汶國王爺,對著靖國的皇族說話,語氣竟是如此不屑。影熙心裏那股與生俱來的傲氣蹭然而出,揚起鬥誌反唇相譏:
“我逃不逃,”腳下向他逼近一步:“關你什麼事?”口吻比他還要不屑
嶽黎倒也不甘示弱,劍眉一挑,衝著影熙冷眼相看:“你是在等她吧……”神情陰冷可怕,嘴角似笑非笑:“不過……”
“你不會真的以為她還會回來吧?”
一語正中軟肋,打碎了自欺欺人的幻想,影熙的傲氣瞬間被打壓下去,心痛隨即襲來。
“被騙的滋味怎麼樣?”嶽黎不依不饒,似乎是在等待一場好戲:“守著一個活死人一過就是幾年,那段日子挺絕望的吧?”
一聽這話,影熙直視著嶽黎,腳下前進一步。他可能已經從穆非那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但是這種時候拿出來討論,背後藏了什麼居心?
“好不容易等她醒了過來,以為終於盼得雲開見明月了,那時候應該很開心吧?”
“尤其是當她答應嫁給你的時候,是不是也一樣的欣喜若狂?”
傷疤被人一層一層的剝開,影熙心裏的痛苦一層一層加深,向著嶽黎投去憤恨一瞥,卻發現他在鋒利的表麵之下,神情似乎也有所異樣。
“結果直到最後才發現一切隻不過是場騙局,自己隻不過是空歡喜一場,這種滋味也很特別吧……”對於影熙努力克製的傷心似乎還不滿意,嶽黎要把對方逼上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