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越來越亮,一片旖旎的朱紅,隨風輕輕飄蕩……
這裏就是陰曹地府嗎……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熟悉……
床上的人坐起身來,想要從模糊的視線裏看清楚這冥界的一切,腳尖剛一點地,打了一個哆嗦……
好涼……
這個感覺清清楚楚,根本就不像是在做夢……如雙狠狠地咬了咬嘴唇,那種疼痛也如此真實。
我不是已經不想再醒過來了嗎……我怎麼會又醒了……
低頭一看,自己身上居然還穿著自盡之前穿上的大紅嫁衣,可枕邊已經不見了嶽黎的蹤影……
是我親手把你送上了黃泉路,沒想到自己卻又偷生下來……
突然聽到門上的鐵鎖發生聲響,如雙絕望之中向外看去,隻見兩個侍女端著飯菜和藥湯進來。
“這一次,我睡了幾年?”一個苦笑掛上了嘴角……我沒想要再醒過來,我寧願陪著你去了……
侍女兩人麵麵相覷,不知如何作答。猶豫了好久,其中一個才戰戰兢兢地開口:“王妃大概是睡了一天一夜……”
“什麼?”如雙大吃一驚,急忙拉住侍女再問:“隻睡了一天一夜?怎麼可能?我明明喝了酒……歐陽嶽黎呢?他也喝了酒,他在哪裏?”
侍女更是驚慌,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隻是喃喃低語:“奴婢不知……奴婢不知……”
兩人一副全不知情的樣子,如雙自己也知道問不出東西,見她們忙不迭地收拾了剩酒剩菜就欲脫身,連忙攔住,說道:“把這酒留下來吧……”
我明明喂你喝下了毒酒看著你中毒吐血,我親眼看到你毒發身亡閉上了雙眼,可為什麼我卻隻睡了一天一夜……
三哥已經和古蘭成親,現在大概已經在回去靖國的路上了,我再也沒了牽掛……嶽黎,我欠你的債,就拿我的命來償……
如雙拿起酒壺,將剩下的毒酒一飲而盡……
酒壺順勢落地,如雙已然體力不支,努力地用手臂支撐著自己,這才沒有癱倒在地上……如果因為我隻喝了一杯毒酒所以死不了的話,那我現在喝下了全部,我不想再醒過來了……
嶽黎,你等著我,我現在就去找你……
那個嬌小的身體跌跌撞撞,轉身向著床榻走去……
還魂,我來找你了,你帶我走吧……
天色漸漸黯淡下來……
寒冬臘月的汶國京城,一到傍晚,路上的行人就稀疏起來。街邊的商家紛紛忙著收拾,想要趁著天完全黑掉之前趕快打烊。
遠處一片滾動的氤氳,朝著王府所在的方向漸漸逼近。隻能聽到紛亂的馬蹄聲,卻聽不到鑼鼓開道,暗色之中直到馬蹄到了眼前,路人們這才慌亂地躲閃,但即使如此,也沒有阻擋住這支隊伍行進的速度。明眼人一看就知,來的這是皇家侍衛禦林軍,浩浩蕩蕩派出了上千人,卻又要故作低調掩人耳目,這種情況可真不多見。
一到了目的地,訓練有素的軍隊馬上兵分兩路,幾百人將王府外牆圍了個水泄不通,其他人連門都沒敲,直接破門而入,闖了進去。
“大家都聽好了……”顧統領一邊警惕地環顧四周,一邊盛氣淩然地發話:“如果有人膽敢抵抗,格殺勿論!”
眾人得令,和四麵八方衝出來的王府侍衛交戰起來。任憑王府侍衛再怎麼的忠肝義膽,可麵對人數是自己十幾倍的禦林精兵,還是很快就潰不成軍,死傷無數。顧統領一路上暢通無阻,帶著手下大搖大擺地走進了王府的正堂。
“為防王府向外求救,請大人速去書房,找到軍令牌,奪了王爺的調兵大權!”任刑一個低頭抱拳,畢恭畢敬的說道:“請大人允許本官分頭行動,去別處搜查,以便盡快剿除賊黨!”
“那是自然……任統領費心了!”華發男子立即應允,看著任刑轉身離去,喊過來一個手下,竊語了幾句,隨即也帶著一隊人匆匆消失。
這一路上滿目瘡痍,血流成河。前一刻還是鮮活的生命,現在都死在了禦林軍的劍下。皇上還真是有夠心狠手辣,居然連王府上的普通下人都不肯放過。任刑按耐住心裏所有的不忍,對著橫屍成片的紅衣侍女好一個辨認,才找到一個還剩下一口氣的。
“快告訴我,王妃住在哪裏?”
侍女抬手指向遠處的一條曲廊。
任刑撕下一段衣袖,慌亂地包紮一下,為她止住了血,隨後一刻也不敢耽擱,立即向著曲廊的盡頭飛奔而去,唯恐自己稍慢一步,身後那片殺戮就會席卷而來。若是被禦林軍發現了她的所在,到時候任憑自己的武功再是高強,兩個人也必然是插翅難飛。
果不其然,曲廊的盡頭出現了一間雅致的閨房,門口守著四個侍衛,向著王府的中央驚慌地張望。一見任刑,沒認出是誰,開口就問:“出了什麼事?”
甚至來不及回答,任刑拔腳就向房門走去,遠遠看見一把鐵鎖掛在門上,再一看窗戶,居然被人用木條封了個嚴嚴實實,頓生疑惑:“裏麵住的可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