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一聲獅吼般從門後傳來,帶著倉促的防備和驚詫,隨著這一聲高呼,層層疊疊陰暗的庭院裏,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不一刻,無數的搖擺的燈籠便將這偌大的家院照的通明。
“安叔,是我!”
話語裏,帶著明顯的笑意,那闖入府邸之人,一麵向前走去,一邊解下了寬大的披風,隨著麵巾被揭下的瞬間,一張溫文如玉的俊美臉龐,登時暴露在無數的眼睛下。
“少爺,您回來了?”
被稱為安叔的是一位四十開外的中年男人,那粗獷的臉上,是意外也是驚喜,燈火下,身著錦衣棉服的男子一臉親切含笑,風雪中飄揚起的如墨黑絲和削長身影,一如既往的高貴和倨傲。
手舉七環刀的安卓聞聲一呆,待看清麵前這人果真是自己的小主子,頓時握緊武器的大手便鬆了開,隻是一瞬間有些疑惑起來,按理,少爺人在景州,沒有半月是回不來的,怎的比書信報的提早了一半時日。
難道是,為了那丫頭…想到少爺為何這麼緊趕著回府的理由,安叔的心中登時明了一片,原本欣喜的眼神也陡然變了,那一張灰暗的臉,在燈火的映照下,尤為的慘白。
“是的,我回來了。彎兒睡了嗎,我一路快馬加鞭就是想早些回來見她,也不知道那丫頭是不是還在怨我,我是怕了她的念叨了,這不,還特意給她帶了景州的糕點,天也差不多要亮了,不如喚她起來吧,安排一下,我要與她一起用早飯…。”
俊美的男子名為落郗,便是這家府邸的少爺,也是唯一的主人,此時,他滿心都是想著那個粘人的小丫頭,不,該是說自己未來的小娘子了。
半月前,他答應了跑完這趟生意,便回來和她定親的,一想到那個整天嘰嘰喳喳的小丫頭,即將成為自己的娘子,落郗的心中一片柔軟,懷裏,是包裹的嚴實的景州糕點,離開了這麼久,不拿點東西哄哄她,這性子可是要別扭上一陣子的,是要做他新娘子的人了,怎麼能不在意呢。
“少爺…”
安卓自知不該在這時候講這樣的話,少爺才剛回來,但是,就算是這時候說出來會掃了少爺的興致,他也不得不說啊,這般一躊躇,言語間的惙惙不安,便太過明顯。
落郗不是一般人,自然很快就發現了剛才還一臉喜色的眾人情緒不對,修長的手指,剛想要把懷中的糕點拿出來,就那麼定住了。
一絲不安,掠過心頭,手指微微的顫動了一下。
“發生什麼事了,何必這樣吞吞吐吐的,有什麼就說出來,你可不是這樣的人!”安卓的脾性,他比誰都了解,相處了十幾年的人,幾乎自己就是被他看著長大的,何時,那般直爽粗狂的性子,也變得磨蹭了。
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裏,家裏又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是那邊的女人又找丫頭麻煩了,還是她這段時間受了什麼委屈了,心思百轉間,許多可能都在腦中回想了一遍,稍稍安撫了下自己不安的心情,也許,並不是什麼大事罷了。
“少爺,您要節哀啊,彎兒她…已經去了。”院中家丁和安卓突然慌張的跪下來,安卓滿麵悲淒,眼角隱有水跡,口中說出的話語,卻是令落郗公子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