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上的路燈也已經關了,宗柔幹脆抄近路從一個正在拆遷的工地中穿過去。
而奇怪的是,工地內外猶如兩個世界,在外頭眼睛適應了一會兒黑暗,還能在月光的照耀下看見小路,而工地裏麵卻籠罩了一層濃墨般的黑霧,伸手不見五指,一股股陰風徐徐吹過,讓宗柔這個醉酒的人心頭都禁不住有些發緊,整個工地靜悄悄的,顯得很空蕩,他害怕了,想慢慢的退出去,可突然一陣刺骨的陰風在他背後一吹,宗柔全身劇烈的抖了幾下眼睛一閉,居然連人帶車的摔到一個深坑裏去了!
“你這惡鬼!居然還敢害人!”
黑暗中,一個年輕男子手持銅錢劍從遠處跑來,那黑霧似乎是恐懼他一般,急急的往後褪去。
此刻,宗柔身上卻赫然趴著個模糊的黑影!那黑影抬起頭來看著遠處的年輕男子,帶著尖銳的嗓音獰笑道,“哈哈哈小朋友你是收不了我的!!”
可話雖如此,那男子邊跑邊從袋中拿出一道符籙的模樣還是讓那黑影有如驚弓之鳥般的從宗柔身上逃走,而原本黑漆漆的拆遷工地突然亮了起來。
“該死!那清風怎麼突然速度變快了!”男子憤憤然的罵道。眼見那黑影逃遠,自己卻因為要救人沒有辦法追擊,氣的狠狠往牆上踹了一腳。
把宗柔從坑裏救上來觀察受傷情況時,男子卻意外的發現此人的不同之處。
茅山百鬼圖裏第一頁序,清風,意指男鬼,煙靈,意指女鬼。
從袋中拿出一道開眼符,男子口中念念有詞,“天法清清,地法靈靈,陰陽結精,水靈顯形,靈光水攝,通天達地,法法奉行,陰陽法鏡,真形速現,
速現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宗柔額上立馬現出了一隻模糊的黃鼠狼模樣,身周泛著一片灰色的霧氣。
男子手指成劍決,觸上他的枕後,果然摸到一道凹凸不平的印記。
“還真是稀奇,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案例居然能給我碰上,身上陰寒之氣如此濃鬱,怪不得那清風傷恢複的那麼快呢”
男子笑笑,想到那家夥在這人身上嚐到了甜頭,一定不會輕易放棄,竟起了在宗柔身邊守株待兔的意思。
突兀的鈴聲在安靜的工地上響起,男子從宗柔褲袋中拿出一隻諾基亞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是老爸,心生一計,便接了電話。
沒想到電話那頭一接通就是劈裏啪啦的一頓罵,“宗柔!你這兔崽子終於接電話了啊?!你幹嘛去了!怎麼還不回來?!同學聚會需要這麼晚嗎?!!你快給我滾回來!你媽都擔心死了你知道嗎!趕緊回來!!”
男子愣了愣,道“額,額,叔啊,我是葛青桐啊,宗柔在我旁邊呢,他酒喝多了,已經睡著了”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然後問道,“你是宗柔同學?”
“額,嗯……這樣吧叔,我先把宗柔送回家再說好吧。”
“那好,多謝你啦,你們路上小心點啊。”
“嗯,叔再見”
掛掉電話,葛青桐拿出一道引路符,在宗柔的頭上扯了一根頭發,用符給包了起來,口中念咒,隻見符紙刷的一下燒了起來,化成了一隻小小的紙鶴在空中扇著翅膀。
低頭看著睡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宗柔,葛青桐隻能抱歉的聳眉,在他背上貼了一道符籙,喊道“起!”
隻見宗柔真如行屍一般直挺挺的從地上豎起來,人卻還是昏迷不醒的。
“走。”
紙鶴飛動,宗柔閉著眼睛邁著僵硬的步子居然走了起來,葛青桐站在宗柔身後跟著一起往工地外麵去了。
到了一戶居民家門口,紙鶴不動了,葛青桐探頭見裏麵燈還是亮的便揮手使紙鶴化成了一把灰,又撕下宗柔胸前的符籙,把他的手搭到自己肩上扶穩,這才輕輕的叩了幾下門板。
房內很快傳來腳步聲,許賀丹看見宗柔昏睡的模樣是又急又氣,連忙和葛青桐兩人將人扶到裏屋去休息。
安頓好宗柔,宗全向葛青桐表達感謝,可看到他完全是二十五六歲的模樣又不禁提出了疑問,“看你這年紀也不像是我兒子同學啊”
“啊,是的,我不是宗柔同學,我是叔你的侄子啊。”
“侄子?我哪裏來的侄子,小夥子你可別亂認親戚啊。”
“難道叔你忘了,太三奶奶那一房人搬到江蘇鎮江那一塊去啦”
“啊?我怎麼不知道……喔我想起來了,好像是一房人搬去那邊了,哎呦我的大侄子,我都差點把祖宗也忘記了,多虧了你來啊!”也不多問,宗全就直接承認了麵前這個陌生青年是他的侄兒,還熱情的問他怎麼會到天津來,非要他在家裏留宿幾日以培養感情。
葛青桐心裏正有這想法,一口應下來,說不打擾他夫妻兩口子這大半夜的為他整理客房,就先在他堂弟房間裏擠幾天好了。
回到宗柔房內,裏頭除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傷殘人士再也沒有其他人的時候,葛青桐想到宗全剛才的表現,就笑的直在床上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