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不省心的天下無敵(一更)(1 / 3)

鮫人生來血脈觀念淡薄,一旦成年,便自謀前程,很少再與親族往來。

當初勝楚衣與敖薇公主之間,便是這樣的淡薄親情,他七歲被送往空桑後,數十年不歸,直至勝秋聲入殮,才回百戰城與敖薇告別。

在深淵海國,隻有掌握海國命脈的大家族、大門閥,才會借助姓氏,對傑出的子嗣進行統禦,籍籍無名之輩,甚至根本沒有資格擁有親族姓氏。

所以,一個鮫人能夠被冠以姓氏,不但是一種榮耀,一種地位的象征,更是一種實力的體現。

此前慎行、錦刺這等天譴師祭祀,尚且都隻是有名無姓。

至於海雲上,以他的行事習慣,那姓氏分明就是為了順應璃光人族的習慣,隨便取了個假的,真名頂多也就是“雲上”二字而已。

而眼前這位,不但有名有姓,而且那份舉手投足之間透出來的自信,令人無法忽略。那麼他在深淵海國中的地位必不會太低,能力更不容小覷。

勝楚衣向來對敵不喜廢話,沉聲問道:“所為何來?”

湘九齡腳尖立在飛簷之上,黑氅隨夜風輕輕鼓動,笑得妖孽放肆,“聽說,你這雜種與低劣的人族生了兩個小雜種,我特來瞧個新鮮。”

勝楚衣雙眸之中驟然沁滿猩紅,“自尋死路!”

一道血紅冰淵淩空迸發而出,湘九齡張開雙臂向後倒退飛去,險險避開,身子在半空中飛舞,笑道:“勝楚衣,禦血冰淵,觸之成灰,你這是打算替那低劣的小女帝拆了皇宮?”

勝楚衣雙唇微微上揚,笑得從未如此危險,黑發與白衣轟然飛揚而起,漫天冰雪如天羅地網,將湘九齡迫出皇城,兩人在夜色之中,急速消失。

砰!

重陽宮門口,沉沉落下一個人,雙腳黑靴及地,留下一地沾滿黃沙的腳印。

辰宿麵若死灰,一步一步踏入寢殿之中。

錚地一聲,一把鐵劍從後麵直刺而來,辰宿也不躲,被那劍穿心而過。

他低頭看了看劍,繼續向前走了幾步,幾乎是將自己從劍鋒上給摘了下來,陰森森回頭望去,雙瞳潰散,沒有一點情緒。

“辰宿君?”司命一驚,收了劍,“尊上說你已經……”

辰宿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轉身走向睡著兩個孩子的龍床。

“辰宿,你幹什麼!”

司命橫劍,搶上一步,擋在他麵前。

辰宿的嘴動了動,可方一開口,就泄出滿口黃沙。

司命大驚,“辰宿君,你這是怎麼了?”

眼前的情形太過詭異,他擋在辰宿麵前,便說什麼都不能再讓半步。

“讓——開——!”辰宿的聲音,緩慢而粗重,完全不同以往。

“你不是辰宿!你到底是誰?”

“讓——開——!”

他還是那兩個字!

“辰宿,你要是再向前一步,就別怪我鐵劍無情!”

司命對著二十餘年的親如手足的兄弟,始終是有了幾分猶豫。

然而,還沒等到他說完,辰宿已經悍然欺身而至!

他手中還是當初的那把劍,卻是鏽跡斑斑,如已掩埋千年一般,一招必殺,直取司命的性命。

司命橫劍攔下,一麵抵擋,一麵急切道:“辰宿,你住手!”

可辰宿卻是完全不要命的進攻,仿佛要與他同歸於盡。

司命被逼後退數步,如此再一味相讓,恐生大變!

兩人全部由勝楚衣從小親手教導,一樣的招式,一樣的力道,在寢殿中不相上下。

宮室深處,重重幔帳之後的龍床中,紗帳稍稍晃動,探出一個小腦袋。

“叔叔打架呐。”梨棠被吵醒,睡意全無,竟然鑽出來看熱鬧!

司命一陣心焦,辰宿奪了空隙,向龍床掠去。

司命伸手去抓,卻隻撤下一塊已是酥爛的衣袖。

辰宿掠起一地黃沙,揮劍向著龍床劈下。

梨棠瞪大眼睛,全沒想過這個平日裏和和氣氣的叔叔為何發這麼大脾氣。

眼看一劍之下,龍床就被劈為兩半,兩個孩子將無一幸免。

一道金光快如閃電,如一條纖細的金蛇,猛地勒在辰宿的脖頸上,將向前猛撲的人硬生生向後拉了半步。

可是,該是力道太猛,辰宿的一顆頭,就咕嚕嚕,滾了下去。

沒了頭的身子又晃了幾步,沒站穩,才咕咚一聲倒地。

脖頸的傷口處,流出的不是血,而盡是黃沙。

蕭憐不知何時,已將身子擋在龍床前,蒙了梨棠的眼睛,“乖,不看,不好看。”

司命向來冷酷,卻已經被眼前的情景驚得回不過神來,隻眼看著辰宿的屍體中黃沙傾瀉,最後變得幹癟,如一具皮囊。

蕭憐一陣寒顫,沙魔,竟然還沒死!

“國師呢?”

還沒等司命回答,外麵傳來勝楚衣的聲音,“本座在這呢。”

他周身上下依然一絲不苟,全然不似經過一場大戰,看了眼地上的皮囊,皺眉,“調虎離山啊。”

之後看著蕭憐調笑,“卻不知道真正的小老虎在這裏。”

蕭憐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還好我及時趕到,不然你的兩個崽子怕是要被人做成鹹魚了。”

勝楚衣倒是雲淡風輕,“沒事,他們暫時不敢來了。”

“怎麼,你搞定了?”

“不死,也沒了半條命,短時間內,成不了氣候。”

蕭憐再看看地上的皮囊,“難怪它這麼容易就掛了,原來是操縱它的人失手了。”

她看了眼勝楚衣,眼神就有些小別扭,明明是他一力扭轉了乾坤,卻將最後的功勞又扣在她頭上。

等到殿內善後妥當,再看那床上,北珩小朋友果然是個心大的,從頭到尾睡得香噴噴。

梨棠白天玩得累,被勝楚衣哄了哄,就又窩在他懷中睡著了。

勝楚衣小心將睡得軟綿綿的小家夥兒放在床上,動作稍大,就似是壓製不住,終於還是微微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