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開口,鳳子燁和秋慕白立刻就證實了,果然是個女子啊!
鳳子燁嘴大不嫌牙多,“原來你不是傻子啊?”
秋慕白用胳膊懟了懟他,“不好意思,我家公子有些頑皮,他的意思是說旁人都說你是……”
月生:“傻子。”
她這樣一說,鳳子燁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還第一次聽見別人說自己是傻子。”
月生道:“我是。”
她說完,轉身要離開。
“喂!月生姑娘,聽說你住在破廟?”
月生停了腳步,身形消瘦,卻筆挺如鬆,肩背風骨分明,全無剛才淚流滿麵的可憐模樣,“是。”
“我們住在全城最好的館驛,不如,請姑娘過去喝杯茶?”
“不喝。”
鳳子燁看她要走,自己又留不住,就趕緊給秋慕白使眼色。
秋慕白心中早有打算,等到鳳子燁求他,才上前道:“月姑娘,你為何看木蘭芳尊和聖女的戲?”
月生冷冷道:“喜歡。”
“那你可想看到真正的木蘭芳尊?”
他此言一出,月生果然雙眼之中有了光芒。
鳳子燁一看有戲,立刻湊過來,“活的!比這個好看十萬八千裏!住在神皇殿裏,廣木蘭神宮中的那一個!”
月生低頭,該是想了想,也沒什麼不好意思,坦言道:“看!”
“好!想看就跟我們走!告訴你啊,我是空桑的皇帝,你隻要在神都秋獵上好好表現,替我搶了女神花冠,我就直接引薦你去朝聖!”
鳳子燁說完,笑嘻嘻去拉月生。
沒想到人還沒沾衣襟,一股大力轟然而起,將他直接推平了一大排夜市攤子,人扔了出去。
“傻子又打人了!”
滿街的人都開始倉惶逃跑。
鳳子燁摔得腰酸屁股疼,艱難爬起來,“喂!你這麼大勁兒幹什麼!”
月生將手背在身後,“習慣。”
鳳子燁:“……”
秋慕白:“……”
等兩人將月生帶回館驛,安頓了房間,又覺得人家再傻也是個女子,大晚上的不好總纏著不放,所以有許多事,就打算第二天再仔細交代。
於是鳳子燁安置了個婢女在門口守著,以防月生夜裏有什麼需要伺候的,就由秋慕白陪著回自己的上房。
“慕白,朕覺得你越來越不厚道了。”
“陛下何出此言?”
“你明知她就算真的替朕拿下女神花冠,也根本見不到至尊一眼。這十年間三次秋獵,芳尊哪次出現過?”
秋慕白清了清嗓子,“咳,那要不,咱們明天把她送回大街上去?”
“不不不不!留著留著!此等高手,不要說泯然民間,就算是留給上秦,都是可惜的,朕必然是要將其收入囊中!”
“所以咯……!”
“恩恩!”將來若是去神皇殿搶親,這個月生說不定還能衝在前麵!
鳳子燁打定了主意,一夜安睡好夢。
可是第二天清早,天剛亮,就是一聲慘叫,響徹整個館驛!
“有刺客!有刺客!”鳳子燁倉惶從被窩裏稀裏糊塗地爬起來,才發現慘叫聲不是自己這邊兒發出的。
沒多會兒,秋慕白從外麵進來,“陛下,無須驚慌。”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啊,內個,月生打人了……”
“死了沒?”
“她控製了力道,死倒是沒死,但是都飛了出去。”
“……”
鳳子燁也顧不上形象,胡亂穿了衣裳就要過去看個究竟,隻見隨行護駕的一眾空桑高手,正將月生團團圍住。
月生負手而立,卻也無懼,也不出手,隻是靜靜地站著,身子消瘦如一株秋天的樹,令人有些不忍。
“怎麼回事?”鳳子燁擺出一副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的模樣。
“回陛下,這個人一大早起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
鳳子燁來到月生身邊,剛要伸手牽她衣袖,又想起昨天屁股疼來著,立刻收了手,“喂,你也是跟朕混飯吃的,他們也是跟著朕混飯吃的,大家同袍兄弟姐妹,見了麵,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隨便打架好不好?”
月生歪著頭看他,“你是誰?”
“……!我?”鳳子燁指著自己的鼻子,“昨天朕不是自我介紹過了嗎?空桑皇帝啊!帶你去神都看芳尊啊!”
月生麵具後的麵容似乎有些遲疑,想了想,“不記得!”
說著撥開他要走。
秋慕白一看,這到了手的全金屬強力戰鬥鴨子可不能就這麼飛了,趕緊攔過去,“月生,你怎可對陛下如此言而無信?”
他這一攔不要緊,月生兩眼一厲,“我不是月生!”
說著出拳快如閃電,直衝秋慕白麵門!
她的拳頭,雖然不大,那力道卻是世所罕見地強悍,好在秋慕白身為萬劍宗宗主,也不是蓋的,輕飄飄閃身,避開那一拳,直接以未出鞘的桃花劍迎了過去。
兩人在館驛小小的院子裏,霎時間打得天翻地覆!
一個路邊撿來的傻子,竟然與桃花煮酒秋慕白不相上下,這就有十分的看頭了!
鳳子燁記恨著昨天摔了屁股那一拳,暗暗攥著拳頭,“揍她!替朕狠狠揍她!”
而秋慕白也正好想領教一下,這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傻子,到底有多深的修為,於是也並無相讓的意思。
可誰知,他以禮相待,那月生卻是個不講理的。
一拳下去,秋慕白躲開了,半邊房子塌了。
再一拳下去,秋慕白躍起,院牆一個鬥大的窟窿。
沒多會兒,館驛的管事報了官,上秦的官府就派兵將這裏團團圍住。
秋慕白見不可久戰,又拿不下月生,隻好退了一步,稍稍示弱,“月生姑娘,有話好說,適可而止。”
月生雖然不講理,卻也不傻,整個人落地,冷冷道:“我不認識你們,也不是你們口中說的月生。”
鳳子燁脾氣上來了,欺君之罪啊!
“喂!你昨天明明說你叫月生,你要是不認識我們,怎麼會在我們下榻的館驛裏住著?聽說你平日都住破廟對不對?”
月生回頭,仔細看著他良久,似是覺得這個男子隻有憤怒,卻並無敵意,終於開口道:“你說的,我不記得。”
鳳子燁:“哈?”
這時,流風城的周太守見院子裏已經安全了,從破了的牆洞鑽進來,“不知鳳帝駕臨,有失遠迎,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秋慕白指著月生,“太守可認得此人?”
周太守一見是傻子,歎道:“她啊,在這城中好多年了,趕也趕不走,就為了看那個戲班子唱戲。”說著指了指自己肥頭大耳的腦袋,“她這裏有問題的。”
“果然有問題?”
“是啊,本官也是幾次因著她打人,想要抓她卻抓不到,但是又幾次因她救人,最後免了她的罪,這個人啊,她有個毛病,就是不記得頭一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