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言罷,公孫先生抽出根銀針,在蠟燭火苗溫度較高的外焰上烤了烤,然後在小蝶腳底的穴位上紮了下去。應該挺疼的,銀針剛紮下去,她的眉頭就驟然的緊鎖成一團,麵上也帶了痛楚之色。
不過也就幾秒鍾的時間,效果便顯露出來,小蝶的娥眉鬆開,呼吸也趨於平緩,整個人就跟睡著了般。於是,手術正式開始。
這次並非我主刀,而是由公孫先生來,可我對於他還是很信任的。估計在開封府衙這也是個管家、賬房、驗屍官一把抓的全能選手,對於人體解剖應該也還不陌生,隻不過這次換成了個大活人,緊張也是在所難免的,不過有我在旁邊幫著,問題不大。
出乎我意料,開膛破肚時用的並不是剪刀而是把比較粗陋的手術刀,不過還算湊活吧。綠珠在一旁端著托盤,好放置止血後的紗布。我手指搭在小蝶的腕上,幫她算心跳,避免到時胃縫好了人歸西了。
公孫先生手上的刀刃一轉,毫不猶豫的劃開肚腹,鮮紅的五髒乍的出現在眼前,綠珠這啥都沒經過的丫頭登時嚇的側過頭去,可身上肩負的使命卻又叫不得不睜開了眼,就連看她家小姐的眼神都變成了不忍。
刀口並不算大,這樣一來也利於避免大出血的出現,公孫先生指給我看她的胃囊,果不其然,她的胃外壁上已能隱隱看到將要破開的小指般大的洞。比較糟糕的是,由於長期得不到有效的治療,她胃部的潰瘍已經與肝髒處發生黏連。
潰瘍的程度也很嚴重,胃韌帶的地方完全被膿液覆蓋,估計毀的也差不多了,肝胃韌帶表麵也有程度不等的缺損,更費事的是,潰瘍底跟橫結腸也黏連在了一起。看來真想要切除,還需非得費番功夫不可了。
我抬眼看了看公孫先生,他的額頭已滿是細密汗珠,幾滴似墜非墜的將要劃過他的眼瞼滴進眼中。“綠珠啊,快。”公孫先生抬了下頭,綠珠趕忙回過心神來,幫他把汗抹淨。
這對完全沒有手術經驗的公孫先生來說,確實考驗不小。何況還要頂著展昭的期待,真壓力。
“公孫先生,還有我。”我算不上是會勸慰人的那類,不過這句話估計還算比較靠譜,公孫先生果然安心不少,遞給我個無妨的眼神後,繼續埋頭剝離潰瘍黏連。
對於這個醫療技術並不太發達,生了病除了看大夫還有喝符水、跳大神這倆選項的時代來說,公孫先生這兩下子真不是蓋的。
公孫先生的麵上帶著種即將極限的慘白,綠珠手中托盤上的紗布也越發多起來,不過隨著時間流逝,此時已入收尾階段,下來隻要將傷口縫合,估計一切就完滿了。
公孫先生長舒口氣,收斂心神剛要打起精神來縫合傷口,小蝶的脈搏忽然猛烈跳動了幾下,竟然越來越弱,還未等我開口對公孫先生說,就驟然平息再也沒有反應。
“不好,她沒心跳了。”我一驚,脫口喊了出來。
此言一出,綠珠手中的托盤咚嘡墜地,眼淚嘩一下就湧了出來。公孫先生手中也是一頓,刹那墜入愁雲慘霧。
“怎麼可能?到底哪裏出了錯。”公孫先生無法接受這種情況,明明剛才還一點事情都沒有的,怎麼會突然失去脈搏。
我急了,扯著嗓子喊:“別慌。你先穩定住她的出血情況,我來做緊急處理。”
KUSO喲,這裏連個心髒除顫儀都沒有,該死的,怎麼會這麼落後。我皺起眉頭,將小蝶的頭抬起,然後一把將那又高又硬的破枕頭扔到了牆旮旯裏。
“胸外心髒按壓……胸外心髒按壓……”我嘴裏一邊碎碎念的平靜心情想對策,一邊有序的一下下按壓小蝶的胸口。
沒反應,完全沒有反應……
該死!我微抬起小蝶的下巴,另一隻手捏著她的鼻子,深吸口氣後堵上她的嘴,將口中氣息渡給她,直到她的胸廓稍微隆,才放開手繼續按壓。
快呼吸,快呼吸,快呼吸啊,混蛋。該死的,你給我快呼吸!!
綠珠的哭聲在耳邊斷斷續續,公孫先生也在歎氣,小蝶的心跳仍舊沉寂一片,絲毫沒有重新跳動的跡象。我的腦袋忽的一片空白,就像下了場大霧,蒼茫而慘白。
浮於這一切之上的,是涅繭利的臉龐,沒有帶上……麵具的臉。
涅繭利……?你為什麼那麼悲傷,驚惶的琥珀色瞳孔,是在看我嗎?
你……為什麼,那麼……
那樣的表情,不想再在任何人臉上……看到了。
『那我親愛的主人,拿出起碼的,覺悟吧。』
手指木然的點上她的心髒處,詠唱:“破道之四
白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