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蓮的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眼睛裏布滿了密密的血絲,遠遠望去鮮紅一片,十分可怖。丟在地上的西裝被鮮血染透,呈現出大片大片的暗褐色。宋曉棠看見唐蓮的瞬間就呆住了,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早上還神采奕奕的媽媽為什麼幾個小時候會滿身鮮血,神情憔悴的躺在床上。
唐蓮是被唐茉和沈年舒一起送回來的,從唐茉的敘述裏,宋曉棠知曉了事情的原委,小小年紀的她頭一次嚐到了憤怒與仇恨的滋味。在之後的年月裏,她每想起一次唐蓮這時的慘狀,心裏的仇恨就更多一份,隻恨不得將張文明千刀萬剮。
而此時的唐蓮無力地躺在床上,腦海裏回想著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張文明將煙灰缸狠狠地砸下來後,她的眼睛一黑,差一點就暈倒。張文明還打算繼續下毒手的時候,被茶樓裏的其他人攔了下來,唐茉與唐芙趕緊扶住唐蓮在一旁坐了下來。雖然感覺天旋地轉,但唐蓮仍努力地保持著清醒。
唐茉反應迅速,向店老板借了電話先撥打了120,隨後就準備報警。剛撥通了110,電話瞬間被唐芙按了下去。唐茉奇怪地看向唐芙:“你這是幹什麼?”
唐芙不自然地扯了一下嘴角:“不要報警,這事……就算了吧。”
唐茉不可置信地瞪著唐芙:“你說什麼?!”
唐芙一時語塞,片刻後支支吾吾道:“現在……現在還是先照看唐蓮要緊。”而張文明在此時卻趁著一片混亂跑了。
唐蓮緊緊按著腦袋上的傷口,聽著姐妹倆的對話,想起曾有幾次看見唐芙與張文明眉來眼去,心下頓時明了。唐茉卻是不知情,眼見張文明跑了,大罵唐芙耽誤事兒。
很快,唐蓮被送到醫院,清理了創口後,縫了十幾針。醫生做完檢查,告知有輕微腦震蕩,希望能住院觀察觀察。唐蓮執意不肯,唐茉隻得喊來沈年舒,將唐蓮送回了家。
自從唐蓮被打傷後,唐盈娣沒露過一次麵。宋爸宋媽和宋元玉都對此事都頗有微辭。唐蓮隻淡淡一笑:“她是什麼樣的人我簡直太清楚了,所以根本就沒指望她會來。你們對她不抱有希望,自然就不會失望了。”
等到唐蓮身體好了,倒是有人上門來請唐蓮去工作。
來人是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姓許,大腹便便,即使在屋內也帶著副墨鏡,說話時一咧嘴就能露出幾顆金牙。
“上回在你姑老太家我見過你一麵,”中年男人說道,“當時看到你就覺得你形象和氣質都特別好。你姑老太說你以前在修理廠做過出納,也算是有經驗,所以我打算請你來我公司當會計。”
唐蓮一頭霧水:“我沒見過您啊?”
中年男人嘿嘿一笑:“你是沒見過我,你當時是來接你家小孩的,沒有進屋。我在屋子裏看到你的。”
這麼一說,唐蓮倒是有了些印象,正是第三者來找她的那一天,後來她去宋慧芝家裏接宋曉棠,看到屋裏有客人來訪,沒想到竟是眼前這個男人。
不知道為什麼,唐蓮對這個人的印象並不好,但會計這個職位是她夢寐以求的,考慮再三,她還是點了點頭,同意了。
讓唐蓮高興的是,宋元玉也順利地找到了工作。因為持有A2照,所以在找工作的時候也有了可供挑選的空間,一番商量後,宋元玉去了一家混凝土廠開攪拌車,每天規定必須跑多少趟才能拿到基本工資,跑得多,就按照趟數拿錢,這樣算下來,每個月也還不錯。更讓他心儀的是,這家廠子離家近,能方便他照顧到家裏。
這些年在外打拚,夫妻倆倒是得出了一個共識,不管是工作,還是做生意,都不要和親戚有什麼瓜葛。若都是心地淳厚的人自然是好,可如果對方愛計較,便很容易有矛盾,為了避免矛盾,唐蓮與宋元玉選擇一味忍讓,結果就被欺負至今。
現在唐蓮和宋元玉都有了正式固定的工作,照顧兩個孩子便有些力不從心,宋爸宋媽便出麵幹預,將宋曉輝又送到了宋慧芳家裏寄養。
雖說唐蓮做過類似出納的工作,但對於真正的會計工作,仍然不夠了解,所以一開始有些吃力。好在公司裏還有一位姓陶的老會計,許老板就關照陶會計多教教唐蓮。
陶會計一開始對什麼都不懂的唐蓮有些不屑,覺得她肯定是走後門來的,沒有什麼真才實學,所以態度也不冷不熱。唐蓮也不計較,依舊跟在他後頭陶老師陶老師短,學得特別認真,他做帳的時候,她就坐在一旁看著,漸漸地竟能指出他的錯誤來。陶會計不由地對唐蓮另眼相看,教起她來也要認真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