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內的一處院落。
說是院落難免委屈了這裏,畢竟這裏層層疊疊,大小廂房足有數百間,而且有很大一部分是剛剛新建。
其外麵院牆高聳,渾然一新,其內裏亭台樓閣,簷牙高啄,人工開鑿的湖泊之上更是有玉橋橫亙,湖泊兩岸柳樹低垂,四處種滿了四季花朵,每個季節都不會顯得落寞。
而那朱紅色的高大門戶上,一處藍底金字的禦賜牌匾高高懸掛,像是昭示著這一府邸如今受到的諾大恩寵--譚府。
“李大人,我們不是要啟程前往羅布塔嗎?為何要來譚府?”宋月娥娥眉皺著,不免好奇。這個李大人自從出了皇宮便與大隊人馬兵分兩路,偷偷帶她來了這裏。
李大人微微一笑,“有人要見你。”
“敢問是誰?”宋月娥眯著一雙丹鳳眼,自己曾經陷害過譚月箏,莫非她家裏人要借機報複?
正想著,一個眉眼清秀的丫鬟跑了出來,衝著二人問道,“可是李大人來了?”
李青不敢怠慢,忙拱了下手,“正是,煩請通報老太君一聲,李青帶著老太君要的人來了。”
宋月娥不禁一驚,心思電轉。
李青僅僅是個押解使,但畢竟是朝廷命官,居然衝著一個丫頭這般客氣,這譚月箏的家中,到底有什麼大人物?
東籬自知李青客氣,忙是福了福身,“李大人進去吧,老太君在前廳候著呢。”
李青聞言客氣地點點頭,方才衝著一臉驚疑的宋月娥道了一句,“老太君心善,不會將你怎麼樣的。”
說完,他更是將宋月娥身上的枷鎖暫且卸了下來。
宋月娥既來之則安之,索性也就放鬆下來,隨著李青入了門。
穿長廊,過玉橋,行了許久,方才到了大廳。
宋月娥抬眼望去,便見到一個紅光滿麵的老人執著龍頭拐杖,坐在首座之上。
宋月娥不禁心中一歎,“這般年紀,還有這等精氣神,真不是尋常人物。莫非,這便是李青在譚府恭謹的緣由?”
“見過老太君!”李鬆高聲喊道,徑直跪了下去,磕起頭來。
宋月娥眉頭一皺,這個李青有必要這般嗎?
但看李青言辭之間絕無半點做作之意,她不禁更是心頭疑惑。
“快起來吧孩子。”老太君哈哈一笑,“讓你不要客氣,你總是這般拘謹。”
李青卻是神色一正,“譚老太君以及譚貴妃對我有再造之恩,若不是當年譚家相救,我李青便是個押解官都是沒命當上,這個磕頭之禮,李青今生不敢妄改。”
譚老太君卻是一臉的無奈,旋即又是看向宋月娥,“哎呦,這女子生的這般俊俏,想必是宋姑娘吧?”
宋月娥當即不禁對譚老太君心生好感,別人如今稱她哪個宮中妃位都是對她極大的刺激,而老太君開口便是姑娘,像是長輩與自己鄰裏的子女交談一般,想到這裏,她心頭都不禁一熱。
“月娥參見老太君。”
譚老太君笑笑,“宋姑娘看我這譚府,翻修的如何?”
宋月娥雖然有些好奇老太君何故有此一問,但還是環顧一眼道了句,“甚是富麗堂皇。”
老太君點點頭,一雙蒼老但是不渾濁的眼睛望著她,一字一句,“這可要多虧當日的那一千兩黃金。”
東籬聞言不禁有些詫異地望向宋月娥。
宋月娥卻是渾然不知,隻是歪著頭,“什麼一千兩黃金?”
譚老太君看人何等精準,見宋月娥這般神情,便知道她沒有說謊。
老太君便爽朗笑笑,“哈哈,是老身唐突了,宋姑娘不要見怪。”
宋月娥欠了欠身,“老太君言重了。”
“二位且坐吧。”老太君揮揮手,隨後自袖口中取出一方古樸而雕刻細膩的玉質鐲子將之放在桌子上。
宋月娥神色一黯,“月娥自然知道,但是月娥如今活下來,便已然是萬幸,已然感恩戴德了。”
老太君神秘笑了一下,“若是我有辦法讓姑娘在那凶險之地有一個安身之所呢?”
“什麼?”宋月娥霍的抬起了頭,“老太君此話當真?”
“那是自然,老身幾乎整個身子都進了黃土的人,調笑於你還有什麼意義?”
宋月娥聞言當即起身,蓮步輕挪,嘭的跪在地上,“還請老太君指條明路。”
譚老太君神色不變,細細把玩著那鐲子,“我指的路甚為艱險,一旦你中途生了二心,怕是便難以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