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厲瑩連忙將自己的眼淚擦拭,將身上的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錦衣整理一下,抬正頭上的反綰樂遊髻,發上珠釵滿布:“趕緊請。”
崔嬤嬤隨著清蓮上前對著杜厲瑩躬了躬身。杜厲瑩連忙彎身伸手扶起。崔麽麽的身份在後宮中僅次於太後,自幼陛下就與她親厚。杜厲瑩知道真正在陛下麵前能說上話並不是自己的姑母而是這位崔素心嬤嬤:“嬤嬤辛苦。”
崔麽麽四十開外,隻比姑母小幾歲。她跟姑姑一樣雍容華貴,眉眼間對世間萬物都已經看淡一般,三千青絲被挽成一個簡單的碧落髻,將一支清雅的梅花簪子戴上,身子籠罩在深蘭色蜀錦宮裝底下,肌如白雪,嘴角總是勾著一絲微笑,讓您更願意與她親近幾分。慈祥端莊。
杜厲瑩從小在太後身邊成長。崔嬤嬤看著長的越來越好看的杜厲瑩。隻是可惜了性質有些急躁,想著每次杜厲瑩看陛下的眼神,他們兩個還真是一對璧人。說了句“昭容有禮,老身來是太後娘娘有幾句話要與昭容說。”
杜厲瑩了然於胸對著清憐擺擺手,吩咐了一通。清憐接過女史送來的一杯香茗放到紫檀桌子上就帶上蘭林苑內一眾侍女少監退出了宮殿,連帶將門微微關上。
崔麽麽看了眼退下去的女史,滿意的點頭,對著杜厲瑩語言恭順的說:“太後讓老身前來,請昭容書信一封讓太尉千萬沉住氣。魯國公如今是唯一能仰仗的武將。太後要太尉為江山著想,為杜家著想。還有為陛下著想。”
杜厲瑩自幼就喜歡陛下。三歲就愛跟在陛下背後跑,嘴裏每次都是淩哥哥。杜厲瑩跟陛下這對小兒小女是她一路看著長大的,所以崔麽麽知道杜厲瑩的心裏,陛下重於一切。
杜厲瑩心裏早有這想法,隻是怕後宮幹政,到時候惹了軒轅淩不高興。
“厲瑩也覺得爹爹蠻壯了,本就有意,我這就寫”如今姑母都開口了。心裏也就開始著急。杜厲瑩忙執起手筆,書寫道:
父親大人親啟
今日朝堂爭辯實在是魯莽之舉。魯國公更是如今萬不可開罪之人,女兒如今還需仰仗父親大人。姑姑也讓父親大人千萬沉住氣,別再與魯國公交惡。山長水遠,他日自有讓父親揚眉之時。
杜厲瑩筆畢遞給崔嬤嬤,崔嬤嬤依舊嘴角掛著笑。將信從上到下仔細看了一遍,看完滿意的點頭:“老身這就回稟太後去”想了想叮囑道:“陛下最近煩心事多,太後讓昭容務必好深伺候,別太心急,溫柔一些,還有希望昭容早日為皇家,杜家開枝散葉。”
杜厲瑩聽後躬了下身,紅暈跑上臉暇,一臉小女兒嬌羞。嘴裏回聲諾。
崔嬤嬤笑了笑,握了握杜厲瑩的手就轉身離去。杜厲瑩對著崔嬤嬤感激的點點頭。等見嬤嬤離去趕緊將清憐召入跟她千叮萬囑一定親手交到太尉手中。
大明宮長生殿:
庭院深深深幾許,濃香吹盡有誰知?數萼初含雪。香中別有韻。
長生殿外,景動心弦勾人心,宛若走進仙境。尤其是那滿園的梅花吐蕊在雪花漫天飛舞中,桃未芳菲杏未紅,衝寒先喜笑東風。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
洛貴妃輕搖織金美人象牙柄宮扇坐在長生殿內醉臥桃紅美人榻,眼裏的厭惡讓站在一旁的賢妃陸歆瑤心裏都在暗暗叫苦。洛貴妃讓賢妃站了三個時辰。賢妃心裏一陣一陣的難受襲來。
“本宮說了,這後宮中你別以為陛下讓你暫時管理後宮,你就真當自己是中宮了。”慕容夕兒對著陸歆瑤是語帶刺芒。
賢妃隻能把頭福的更低:“洛貴妃,妾身已經說過了,陛下有旨,前方戰事吃緊。如今後宮節內用度又大,要一一減免,妾身絕無要故意冒犯娘娘之心。”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陸歆瑤一想起如今的光景就覺得心中一片淒涼。她曾經也寵冠後宮,也曾經如此風光過。若是曾經敢如此對她言語不敬的,早就被她給想辦法處理了。
賢妃心裏喊苦,三個時辰前,她被慕容夕兒拉來,說是要拉著她去太極殿找陛下說理。她本不解,慕容夕兒恨恨的說坑了她的月俸,賢妃心裏冤枉,誰不知道如今陛下心中最寵就是眼前這位女子,她如今更是宮中妃位最重的一位。看看這長生殿,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七寶琉璃珠,熠熠生輝,璀璨奪目,殿內金絲楠木作梁,瓊樓玉柱,寶石點翠的孔雀擺件攜夜明珠擺放在塌邊,塌上設著青玉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疊羅衾。內殿精雕細琢的六尺寬的鑲玉牙床,錦被繡衾,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紗幔低垂,營造出朦朦朧朧的氣氛。隻怕是將來給皇後住的兩儀殿都不會有這麼輝煌,卻又華美,她想著心裏就一陣泛酸,想她賢妃曾經也是這宮裏最受寵的女人,更是一時無兩,讓後宮震懾,隻是這才短短的不到一年。她難道年老色衰了嗎?她才二十剛剛出頭,她用了多少的力氣才爬到如今的位置。她將多少呆再陛下身邊的狐媚女子一一的處理掉才讓陛下對她疼惜,但是從眼前的這女子入宮之後。陛下的心仿佛被勾走一樣,隻對她笑。想起這後宮的女人,真多啊,多的讓她都忘記了這七年的時間她是怎麼過的。
若不是太極殿內如今是朝臣大辯,隻怕她還真的可能被慕容夕兒禦前告一狀,將自己給害了。雖然陛下有旨讓宮內勤儉,但是誰又不知道陛下將宮內最好的東西都給了長生殿。就如那長生殿前的花園,本是種了各種名貴花種,隻是這洛貴妃一言:臣妾最愛梅花。少年天子衝冠一怒為紅顏播下百萬兩銀子為她建了這汐梅園,讓宮中所有妃嬪每次談起就咬牙切齒。就這洛貴妃的恩寵,她也是自歎從未聽說過,前朝頤然殿那位也沒這麼大的排場。可是她實在是挪不出錢來了。這一一用度,她這管後宮的賢妃卻出手都沒慕容夕兒大方,想她那戶部的爹管著南朝的金庫,她本是有意的隻是減一點點,但是誰知道慕容夕兒也不知道哪裏聽來的,就拉著她不依不饒。
慕容夕兒心裏早就想給賢妃一點教訓了,誰讓她一直都與杜厲瑩交好。手中的宮扇搖曳著,一雙丹鳳眼望著眼前的賢妃,她一身錦衣華服,頭上綰著雙環望仙鬢,頭頂雙配燒藍鑲金花細,斜嵌綠雪含芳簪,耳掛赤金纏珍珠墜子,手帶白銀纏絲雙扣鐲。美目流盼,肌膚嬌嫩,心想,陛下的後宮果然藏的都是絕色美女。
又一想陛下在自己耳畔說的:愛妃是輕羅小扇白蘭花,纖腰玉帶舞天紗。疑是仙女下凡來,回眸一笑勝星華。自己輕笑了一下,用宮扇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