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已不可為(1 / 3)

長江北岸,自完顏拔離帶著五百拐子馬過江之後,兀術就覺得心中不安。 . .也不回營,索性就將人支了帳篷,歇在水邊靜候。

吃了一壺酒,嚼了幾塊肉幹,在帳篷裏躺了半,聽到大江那邊隱約的喊殺聲傳來,又有火光在雪霧中忽隱忽現,卻又如何睡得著。

在獸皮上翻騰了半,到最後一身都疼了。

兀術氣惱地一腳踢開身上的大氅,提著刀子走了出來,沿著江邊來來回回地走著。

外麵的大江水還在滾滾向東,燈光下波光鱗鱗,或聚攏,或散開,一如他煩亂的心緒。

顯然,完顏宗弼的這種不安的舉動侍衛們已經見得多了,一副渾不在意模樣。

是的,他們這個統帥,大金國的四王子乃是女真一族中年輕一輩一等一的人才。英勇過人不,統帥大軍的本事也是了得。

上次開封之戰,破宋人開封,俘虜漢人的兩個狗皇帝,都是兀術一手而為,那可是我女真從未有過的大勝。

但是,兀術什麼都好,就是心氣不定。

怎麼呢,很多時候總是莫名其妙地感到焦慮,人也喜怒無常。前腳他還喜笑顏開,後腳就一臉的悲戚。遇到事,總愁得睡不著覺,不住的唉聲歎氣,叫人看了心中替他害臊:堂堂女真男兒,遇敵隻管殺,有酒隻管飲,累了席地就睡,想那麼多,不成女人了?

而且,他所擔心的事情也從來沒有生過,疑神疑鬼,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被他這麼來來去去轉得頭暈,一個女真衛兵正要笑著勸他。

突然,兀術肩膀一聳,就好象是突然在暗夜裏驚醒的一頭公狼,就連他披在身上的皮裘上的毛也豎了起來,有融化的雪水水珠子滾落:“回來了,馬五回來了……糟,他好好兒地怎麼回來了?”

聽到這話,所有的衛兵同時心中一驚,定睛看過去,隻見幾艘船飛快駛來。

色已經朦朧亮開,隻見,船上擠滿了人,霍然正是先前出擊的契丹簽軍。

他們一個個渾身血汙,麵上全是驚恐之色,正不顧一切,奮力地劃著船槳。二十條船過去,隻剩著區區幾條狼狽而回,顯然耶律馬五部吃了大敗仗。

一個岸上的衛兵大聲喝問:“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回來了?”

船上,所有的契丹人都亂糟糟地哭喊:“敗了敗了,弟兄們死得好慘啊!”

“什麼?”兀術大驚,一步搶過去,高喊:“馬五,馬五,你在哪裏?”

聽到契丹人吃了大敗仗,岸上的女真人同時大罵:“你們契丹人真是沒用,這都啃不下來,早知道就換咱們自己上去了。”

這個時候,隻見,船上有人抬著一個擔架下來,上麵躺著渾身是血的耶律馬五。

兀術回頭對手下大吼一聲:“都他娘給我閉嘴。”

就走到擔架前,抓住耶律馬五的手,問:“馬五,怎麼回事?”

耶律馬五腰上吃了嶽雲一記骨朵,雖然脊椎沒斷,卻受了不輕的內傷,一張口就有血湧出來,這讓他一邊話一邊咳嗽:“兀術,對不住,咳咳……遇到杜充的主力精銳了,大夥兒實在頂不住,被人家趕到船上去了。一千……咳咳,一千人馬……隻回來三百餘人……”罷,他眼睛一紅,滿將頭轉了過去。

“杜充精銳,杜充哪裏鑽出來的精銳?”兀術呆住了:“就連你的皮室軍也敗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耶律馬五喃喃地。

兀術定了定神,道:“馬五,你不用擔心,我先前還送了五百拐子馬過江,很快就能把宋人大軍擊潰的。”

“五百人實在太少,隻夠人家塞牙縫的。”耶律馬五不住喘息:“完了,完了,這大江是過不了啦!”

一個女真將領大怒,罵道:“馬五,你休要長別人誌氣滅自家威風,咱們女真可不是你手下那些軟弱的契丹。五百人又如何,不信你等著,等下拔離就會把杜充的狗頭扭下來,帶到你麵前,看你羞也不羞。”

聽到他辱及契丹,眾遼人都是一臉的羞憤。

“好了。”兀術揮了揮手:“抬馬五回營,讓郎中給他看看。”

等到耶律馬五等契丹士兵趔趄著離開,那個女真將領還在生氣:“一群無能的廢物,兀術你就不該派他們過河的,這簡直就是打草驚蛇,這以少戰多的硬仗還得靠咱們自己。還什麼拔離他們是給宋狗塞牙縫,滿口胡柴……兀術,兀術,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