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色清潤如月,溫柔的望著我,一如山穀裏的他。當時我正是坐在一棵紅楓上遠眺,轉頭,他在出神的仰望我。我搖動尾巴,踮起腳尖,輕盈的躍到他懷裏。
那時的我隻想追隨這個分明美好似水,卻孤寂得不容人靠近的男子,卻不想會有這般結果。
現下與他四目相對,我該做些什麼呢?告訴他我是山穀裏的小狐狸——若雪,我來找他了?還是生氣的用爪子抓撓他一番,抱怨他將我拋棄?
最後我什麼都沒有做,隻傻傻的看他,此刻的我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對待每一件事,因為我知道我是一隻狐妖,和人不同,沒有誰能像楚源那樣毫不介意的立刻接受我……
說起楚源,我的腦海裏劃過他神明俊爽的笑顏,他微笑著喚我“雪兒”,甚至連他指尖冰涼的觸感我都還記得。不知為何,我竟覺得懊悔了,懊悔自己為何要執著的來找楚絮?為何不能安安分分的呆在楚源的身邊呢?至少這樣我便不會知曉楚絮在想著別人,便不會像現在這般心裏堵得慌……
我承認,我在逃避,我是一隻懦弱的狐妖……
“若雪?”楚絮柔軟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他試探的輕呼我的名,月神似得容顏有一絲期待,有一絲悵然。
我聞言怔忪,多久沒有聽到他這樣叫我了呢?仿佛上一次他如此叫我已是一千年前。但我不知該答還是假作他認錯了狐狸轉身離開,一時間我與他靜靜對望,誰也未動,誰也未言。
清風在楓林裏徐徐的吹著,棱角分明的楓葉隨了風向飛揚,有的禁不住這風的誘惑,脫離了樹枝,打著轉在空中飛舞,藍天裏有片片淺黃與青綠,我與楚絮大概便是楓葉與風。
我看到他玉石般的眸子裏映了一身雪白的我,小小的如意鎖掛在我的頸項上,我一動,它又隱在了我的毛發裏。
楚絮一定看到了它,但他知不知道是我呢?或許是猜測吧?畢竟他方才喚我的語氣帶有試探,正如昨日他見了我頸上的如意鎖,卻用那樣的眼神將我打量。
見我沒有反應,楚絮好脾氣的對我張開雙手,勾起一汪月泉似的暖人笑意,他的手寬大修長,指腹飽滿晶瑩,好看得不得了,我喜歡他用這麼漂亮的手為我梳理毛發,所以每當他對我張開雙手,我總會毫不猶豫的跳進他的懷裏,用頭溫順的蹭他。那,現在呢?
我猶豫的盯著那雙手,最終還是沒有過去,我想要他先給我一個解釋,按理說他該是會先對我解釋,可他沒有,我又不能開口說話讓他發現了我是隻狐妖,就這麼默默坐著,還是不動。
他等不到我躍下去,手仍是張開,笑容如月,似乎我永遠這麼坐著,他便保持那個姿勢等我到永遠。
楚絮,到底為何呢?為何你拋棄了我卻不解釋?為何不確定是我卻能那麼堅定的展開懷抱?
我的思緒複雜萬千,忽然聽到府門外小巷前的大街上有吵嚷的聲音,我豎起耳朵,竟聽到楚源說:“若是找不著她,你自知該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