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聲音,楚珩朝身側看去,見江芷柔垂著頭,雙手按在桌上,微聳著肩膀,似想故意壓低聲音,卻仍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知姑娘在笑什麼?”楚珩剛困惑地問完,隔門一開,去探聽消息的小廝回稟道:“七爺,不是什麼大事,他們幾個吃壞了肚子……”
那小廝猶豫了會,忍著笑又說:“隻是人多了些,茅房似乎不夠用。”
“哈哈哈哈,”江芷柔再憋不住笑,一手捧著肚子,一手拍打著案幾,笑得根本停不下來,再無一點淑女形象,連那偷笑的小廝都被她誇張的笑聲嚇著,卻在下一刻,也偏頭笑出了聲,引得其他忍著笑的人也偷笑起來。
待發覺屋內一眾人等詫異地看著自己,或吃驚地張著嘴,或被自己的模樣逗笑,偏頭捂著嘴,江芷柔這才努力平複心情,垂首說了聲:“紫煙剛剛失禮了,還望七皇子不要見怪。”
“見怪倒是不必,隻是想問姑娘,何事如此好笑?”
江芷柔強忍著再次爆笑的衝動說,“聽聞有人吃壞肚子,又尋不到茅房,便很不道德地幸災樂禍了,大概是我笑點太低,七皇子不用多想。”
“笑點太低?”楚珩略帶不解地問,“這話又是何意?”
“這個……”江芷柔想了想,解釋說,“笑點就是介於笑和不笑中間的那個‘點’,這麼說吧,比如同樣聽一個笑話,笑點高的人聽了會覺得無聊透頂,笑點中的人聽了大概隨意一笑,而笑點低的人聽了卻會捧腹大笑,額……就像是我剛剛那樣。”
楚珩眉眼一彎,含笑道:“這個詞倒是新鮮,還是第一次聽聞。”
江芷柔垂眸,作含羞狀:“讓七皇子笑話了。”
不就笑得誇張了一點嗎?這些人也太小題大做了,把我當怪物似地看。連笑都不能笑個盡興,古代還真不是人待的地。江芷柔心想,不過剛剛聽說茅房不夠,可真把自己樂壞了。
讓他們在背後嚼舌根笑話我,回家拉肚子拉個通宵去吧,哈哈!雖然為了作弄他們,把自己害得陷入如此窘境,但能讓自己心情大好,也算是不虧了。
此時幾個侍女開門進了屋,換了壺酒擺在桌上,又擺上了些熱好的小菜,半躬著身子,恭敬地退了出去。
酒已上桌,江芷柔見了,想起之前遇到的那個愛八卦的胖子,擔心楚珩也會與他一樣,非拉著自己給他陪酒,一時神色微僵,正襟危坐,變得拘謹局促起來。
雖是仍未接客的清倌,初次侍奉難免緊張擔憂,但這簾香院調教的女子,本不該如此不懂得伺候。
客人要來了酒,都該親自為其斟上,勸君多飲才是,她現在這緊張兮兮的模樣,像是如臨大敵,倒是透著一絲古怪。
楚珩細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思及此處,便直接出口試探地問了聲:“姑娘不為我倒酒嗎?”
她麵色驚訝,好似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急忙“哦”了聲,為自己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