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天起了一絲黑雲,俄而陰風皺起,夾帶著細密涼雨,鋪天蓋地地向烏舟飛來,如漫天金針,見逢而插。
烏舟陡然一晃,那兩條拉船的龍魚突然狂躁起來,任憑船家如何喝阻都無濟於事。
趁此空檔,那青蛟操縱四道水柱,共計五道黑影,攜帶漫天陰雲,張牙舞爪地向烏舟壓來。
周遭登時鬼哭聲起,那細密涼雨陡然一頓,刹那間勢如飛蝗,漲大如豆,攜帶萬鈞之勢,傾盆而下,陰川兩岸,群山萬壑間,登時大流洶湧,嘩嘩作響。
許平麵色蒼白,神色中雖是有些驚慌,但還能保持基本的鎮定,此刻正兩手牢牢抓住船舷,防止自己一不留神便被甩了出去。麵對這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他也隻有無奈苦笑的份了。
趁此時,那青蛟已然到了近前。
兩條龍魚感到危機,竟然不再遊動,烏舟登時滑出一截,隨波逐流起來。
船身終於不再劇烈晃動,許平與那船夫雙雙鬆了口氣,同時向那靈獸看去。
此刻蛟容清晰可見,此獸乃是一條三丈來長,全身蒼青的無角蛟龍,一雙龍睛極為攝人,正冷冷打量舟上二人。
就在這二人一獸靜靜對望時分,遠處的那艘烏舟也頃刻便到,船首上站著二人,一身黑袍,袖口處都隱隱有一個殷紅猙獰的圖騰,正是“血骷派”一行。
“哈哈哈哈,別來無恙啊,老五?”為首的刀疤大漢早發現了許平,此刻待二舟靠近,獰笑著說道,語中隱有切齒之音。
許平看去,但見那刀疤大漢一手握著那把名為“驚魂”的赤光狼牙棒,一邊死死盯住自己,目光陰冷。而另一個形容枯槁的黑袍人則手抱灰色骷髏頭,上麵黑氣隱然,一股濃濃凶煞之氣隔空可聞,同樣的蓄勢待發。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個骷髏頭靈器是叫“煞骨”吧,專門吞噬活人精血,最後叫對方隻剩下一具骨頭。
“唉,看樣子,這回是在劫難逃了。”許平微微歎口氣,有些絕望的自語道。
突然,他心中一動,偷偷地向一旁瞟了一眼,隻見那船夫怔怔望著兩個黑袍人,雖是勉強能夠鎮定,但還是掩不住目中驚惶之色。
許平長長舒了口氣,暗自想道:“我這般死便死了,都是命數使然。可是叫這個好心船夫還有那個老和尚莫名其妙的給我陪葬,這如何都說不過去。”神思電轉間便有了計較,驀地眼神一亮,抬頭大聲道:
“老大,二哥,二位豐神依舊啊,三哥呢,怎麼沒見他前來?”
刀疤大漢怒極反笑道:“哈哈哈哈,好好好,後生可畏,真是後生可畏啊!不過可惜了,以你這份膽智,假以時日,想必真的能有一番建樹吧,可惜了。”竟是再不多話,邊說邊豎起赤光狼牙棒,登時赤芒大盛,那青蛟一聲震天龍吟,浪花四濺,顯然受到了什麼指示,血口一張,眼看便要豁然咬下。
“且慢!”許平急忙喝道,見那刀疤大漢手中赤光一頓,不由微微鬆了口氣,隨即說道:“咱們好歹也是同門一場,二位兄長來此,小弟恕未遠迎,不如這樣,我現在便自己過去,聽候二位發落,免得大哥勞神動手,就當作賠個不是。”
刀疤大漢眼中精芒一閃,細眯成縫,陡然定睛在那個中年船夫身上,不由陰惻惻地笑了起來,越笑越是大聲,到後來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突然臉色一變,寒聲道:“你這小娃真是自以為是,自身尚且難保了,還操心別人。你以為,我會放過一個助你逃跑的船夫嗎?”
許平心中一驚,暗罵一聲老狐狸,但一時之間更是想不出其他良策,正躊躇不定時,耳畔卻突然想起一個沙啞溫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