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等的就是葉老太爺這句話,卻裝作渾然不覺的樣子,而是笑道:“如今天冷,祖父出來的時間也久了,還是孫女送祖父回去吧,正好去拜見祖母。”
葉老太爺撚著胡須,點了點頭。
葉蓁蓁這才送著葉老太爺,回了春暉堂正屋。
路上,葉蓁蓁麵上雖然平靜,可心中著實笑開了花。
祖父不是那等認為女子隻能關在家中的迂腐之人——如果真是這樣迂腐的人,甚至不會讓她們姊妹讀書的吧。
尤其是,葉老太爺年輕時候與祖母的那樣一段往事,祖母又有著那等傳奇的經曆,會愛上那樣女子的祖父,又怎麼會認同女子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
果然不出葉蓁蓁所料,第二天,葉蓁蓁去看葉大夫人的時候,恰好葉大老爺並葉清清也都在。
“父親、母親、姐姐。”葉蓁蓁禮道。
因著明天就是冬至節了,葉大夫人這幾日操勞不停,為的就是明天的大日子,葉大老爺怕她累壞了,又見事情早都齊備了,隻剩些細枝末節,就特意留在了家裏,將剩下的事情都打發給了仆役,非要葉大夫人休息不可。
葉大老爺見她來了,便招手讓她過去,看著她笑道:“聽說,咱們觀音奴想要出去看看?”
葉蓁蓁絲毫不掩飾地笑著說:“是。”她的眼神裏帶著神采,“每次看書的時候,見那市井故事,或忠或奸,或好或壞,就覺得我輩隻在這院子裏,哪裏還曉得世間竟然那樣的人或事?真是目光短淺。還有那書中寫的各處山川大河,隻看那文字就可見壯闊綺麗了,若能親眼得見,還不止會生出和更感慨呢。”
自昨天給葉老太爺敲了邊鼓之後,這段話葉蓁蓁就在心中念了一晚上,專門等著父母來問的時候,她好說出來。
父母不是那等迂腐的人,但畢竟時人認為女子當以安靜為念,所以她更要好好地勸服父母才是。
葉蓁蓁意氣風發地說完了這段話之後,轉而小臉就垮了下來,就連那雙鳳眼的長眼尾都垂了下來,唉聲歎氣地說:“可惜,女兒都沒有機會去呢。”
葉蓁蓁這一番唱念做打下來,葉氏夫妻都是疼女兒的,哪裏能覺得有假?葉大夫人立刻將葉蓁蓁攬在懷裏,柔聲說:“我的觀音奴有這般誌向,真是好的。”
倒是葉清清坐在一邊,聽了葉蓁蓁這番抑揚頓挫的話,立刻就覺得不管哪裏都怪怪的,這時候又不好笑,隻得將頭垂了下去,做出一副沉思的樣子,心中卻在感歎。
如今這個妹妹,還真是個妙人,隻是她要出門,真的隻是為了看看風景?
不過葉大老爺在一旁,聽見葉蓁蓁這麼說話,卻笑了,側頭看著自己的妻子,感歎說:“當真是誰生養的似誰,這番話,我也聽人說過。”
葉大夫人本來正憐惜葉蓁蓁,哪裏想到丈夫突然這麼說?待明白了丈夫說的是什麼,臉突然紅了。
昔年她剛嫁給葉大老爺的時候,也曾在一次看書的時候,和葉大老爺提起過類似的話。
那時剛好是官吏三年一考的時候,明德帝想要讓葉大老爺去嶺南上任,葉大老爺就稟了長輩,當真帶著葉大夫人去了嶺南上任,一任便是三年。
隻是那之後,葉大老爺再沒有外放為官,葉大夫人也有了葉廉駿,開始掌理家事,就沒能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