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浩然這人得,他的經曆還是挺傳奇的。十三四歲就出來闖蕩,據擺過地攤,倒騰過山貨,什麼生意都做過但不怎麼賺錢。十八歲的時候參了軍,結果還沒滿一年就因為在軍中鬧事被強行退伍了。退伍之後就在社會上瞎混,二十來歲的時候結識了幾個所謂的道上大哥,成了人家的馬仔,從此走上歪路沒辦法回頭。用他自己的話吹噓,打架他最猛,一個人能幹人家三四個人,背上的刀疤就是被人砍出來。進局子也已經不是一次兩次,屬於慣犯。可就是沒有財源,怎麼混都不賺錢,如今年近三十,沒個對象也沒有正經工作。為了給家裏的老母親寄點錢,就和幾個所謂的哥們實施搶劫,可惜空有一身蠻力但沒腦子,最後被抓了進來,這次一判就是五年。
起來,董浩然唯一的優點恐怕就是孝順了。他對家裏的老母親是牽腸掛肚的,最近一直在想辦法給家裏弄錢,之前幾個分給他的室友都被他揍了一頓後哭著喊著要換牢房,隻有我最老實,還敢還手。
“磚頭,你你們當初五個人砍人家五十個人?”
在號子裏蹲了半個月,我也已經對這裏麵的環境,還有人際關係比較熟悉了。
“當然,你都不知道那有多凶險,我他娘的差點就死了!喂喂,和你多少次了,要叫哥,磚頭哥,聽見沒?”
磚頭其實也就看起來凶悍,本身就是個老實巴交的山東大漢。他腦子特別簡單,這從他之前策劃的所謂搶劫計劃上就看的出來,這家夥拉上幾個朋友,準備搶郵政儲蓄所,沒錢弄不到家夥,幾個人居然偷了幾把菜刀就衝了進去。出來的時候也沒汽車逃跑,幾個人騎著自行車就跑,這不是給人家警察同誌立功的機會嗎?
“我對你們這些混黑社會的挺感興趣,是不是也和戲文裏的一樣,要拜把子什麼的?”
我奇怪地問。
“關係好是要拜的,不過我看不上那些家夥,一個個都沒心沒肺的。嗯……你要是照顧好俺娘,我就和你拜把子,以後一直罩著你。”
他撓了撓頭,到後麵憨憨地笑了笑。
我們倆真算是不打不相識,其實出來後我還準備找機會弄他一把,畢竟被關在禁閉室裏那麼久,我差點沒瘋了。但接觸下來現他也不算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壞人,這念頭也就打消了。
正在此時,幾個獄警抬著一個長長的包裹從我們牢房前經過。被我看了個正著,奇怪地:“這都是這禮拜第三個包裹了,都裝的是什麼玩意兒啊?”
對麵的磚頭湊過來:“你不知道也正常,我找朋友打聽過,好像咱們號子裏出事了。”
“咋?”
我驚訝地問。
“幾個獄警告訴我,這幾號子裏有人死了!”
監獄死人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尤其是一些犯了重罪,而且無親無故的人,死了也沒人關心。當然,這不是號子裏有什麼黑暴力。畢竟生活條件不好,有些人染病,或者覺得出去無望,就會尋求一時的解脫,也就是自殺身亡。
“你是那些包裹都是死人?”
我有些吃驚地問,號子裏一些規矩我還不太懂。
“嗯,一般號子裏死人的話,都會用包裹裹起來送出去,然後交給醫院那邊派來的人。”
轉頭點點頭道。
“號子裏經常死人嗎?”
我奇怪地問。
“那倒也不是,不過最近死的人有點多,都是北麵老區的重犯。我算了算,這個月在你進來之前到現在已經死了五六個人了。我聽獄警,上頭也準備派人來查,覺得這事兒不對勁。不過不關我們的事,安心過我們的日子。對了,你抽煙不?我讓朋友弄了點煙來。”
轉頭從床鋪底下摸出兩根煙,丟了一根給我。
“這也沒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