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妹摸著她娘冰冷的額頭,想著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說來也好笑,胖妹以前對死人是相當怕的,可是現在,她娘這樣安靜毫無生氣的躺在這裏,她居然一點點害怕都沒有。

夜更深了,胖妹也開始忙活起來。

第二天一早,村裏的一部分人如約來到了朱獵戶家,祭奠剛剛死去的朱家婆娘。

喪禮設置的簡單到不能再簡單。胖妹家沒錢也沒物什,隻得拿些有的來湊。沒有香案,胖妹就拿家裏唯一的桌子來湊;沒有香爐,胖妹就拿了家裏的破鍋裝了泥沙;沒有供果,胖妹就摘了院裏的青柿子;沒有蒲團,胖妹就拿了家裏薄被子疊好,正正經經的放好。

家住不遠的二嬸見朱家連祭祀的香和蠟燭都沒有,趕緊一路小跑回自己家拿了,又匆匆趕了回來交給胖妹。

總之,這樣的喪禮,可以說是極為寒磣的。

喪禮雖然寒磣,但是參與的所有人都是正兒八經的拜祭,恭恭敬敬的上香,恭恭敬敬的吊唁亡者。

胖妹披著一件洗白了的布,就當做是孝衣了,端端正正的坐在一邊,看著來來往往的村民,麵上帶著一點點的笑容,表示感謝。一邊的黑子,脖子上也係了一條洗白的布,坐在泥地上,偶爾舔舔嘴巴。今日,它特別乖巧,估計也是受了這樣氣氛的影響。

吊唁有次序的進行著。

突然,人群有點點騷動,胖妹循聲望去,見張小黃正努力掙脫張家婆娘的鉗製,拚命往靈堂來。

“娘,你放手,說什麼我也得陪著胖胖不是!”張小黃還在努力說服他娘。

“我的寶貝,你咋就那麼傻呢!”張家婆娘還在苦口婆心的勸告。

拉拉扯扯,扯扯拉拉,有人實在是看不過去,製止了張家婆娘與張小黃的吵鬧:“別鬧了,人死為大,啥也別說了,好歹這麼多年鄰居,好歹同是一村人,上柱香又怎麼了,又不會少塊肉!”

張家婆娘看著其他人對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沒辦法,放開了對張小黃的鉗製,讓他自己行動。

張小黃理了理被拉壞的衣服,揉了揉臉頰,邁步到小桌子邊上,小心的取過三隻香,點上。舉著香跪在薄被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沉聲道:“胖胖她娘,我可以叫您一聲娘嗎?我給您保證,我會好好照顧好胖胖,不讓她餓著,不讓她渴著,幫她做事情,我……”

一圈子人看著張小黃在胖妹她娘的麵前做著這樣那樣的保證,聽得都有些動容,不禁暗自點頭,心軟的婦人們還暗自抹了抹眼淚,這孩子,真是不錯的!

胖妹見著張小黃這樣那樣的誓言,也有些動容,這些年來,她是怎麼對張小黃的她自己心裏很清楚,張小黃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心裏明鏡似的,當年的張小黃也是個不明事理的孩子,說起來跟他也沒多大關係,但是就因為是他引起的,胖妹心裏就哽著一塊石頭,上上不去,下下不來,矛盾極了。

看著張小黃這樣鄭重其事,胖妹心裏的那塊石頭,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牽唇一笑,胖妹柔柔出聲:“好了,張小黃,可以了。”

張小黃愣了,胖妹居然對他笑得這樣燦爛,實在是令她高興極了,哎哎應聲,直起身來,拿香準備去插。

忽然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出現了一條腿,直踢擺著香爐的小桌子,力氣之大,一腳過去,小桌子立馬就淩空翻了個三百六十七度摔在泥地上,破鍋子也隨著掀翻在地,鍋裏的泥沙連著還沒燒完的香撒了一地,青青的柿子也滾出老遠。

眾人皆驚,看著踢出那一腿的壯漢。

“本村長有沒有說過,不許辦後事啊!沒人聽到嗎?!”

眾人身後傳來一個嚴肅高亢的聲音。回頭一看,一身華服的王村長站在那裏,睜著圓圓的眼睛,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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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村這部分還有幾章就完了,胖妹爹娘死了之後,她會去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