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裏麵什麼聲兒都沒有,我本來硬起來的心腸被安靜一點點泡軟了。

所以說,我是個天生的軟蛋,我隻能對著墨先生他媽硬,真到麵對問題的時候,我又會躊躇不前。

現在我隻能扭頭問墨先生:“怎麼辦?”

墨先生先生估計也沒想到周末他舅爺會不在家,拿出手機一個電話撥過去,用泰州話交流了一陣掛了電話,告訴我:出去了,不在家。

其實不用他給我這個眼神我都知道他們不在家,我隻是好奇他們這個點兒怎麼會不在家。我把耳朵貼著門聽了會兒,門裏麵確實什麼聲兒都沒有,可是一種女人的直覺告訴我,裏麵有人。而且那人說不定也跟我一樣,貼著門往我們這頭聽。說不定我們倆正一門之隔。

我腦袋腦補了一下一個老爺子跟我貼著門互相窺探的畫麵,頓覺驚悚。要進去看個究竟嗎?鑰匙就在我包裏,可如果老爺子真在家怎麼辦?

進去兩兩相覷,然後堆著笑臉尷尬地問:“也?您不是說您出去了嗎?”

然後他再跟我嗬嗬一笑:“哎呀,我這不又回來了嗎?”

我收住想象力,覺得這種場景有點太不給人台階下了。就此打住,扭頭就走。

墨先生在後麵一言不發地跟著。一路上都沒理我。

他不理我,我就賤得慌,主動發問:“你是不是覺得我說的挺直白的?”

他不說話,就盯著腳底下看。

這態度傻瓜都知道他鬧脾氣了,我裝傻:“你怎麼不說話呢?我問你,你是不是覺得我挺過分的?”

他看我一眼,一雙大眼淡定無波地望過來:“沒有。”

我說:“你有。”說完扭頭撅嘴往前疾走。電視上作女都是這麼欲擒故縱的。

墨先生果然貼上來,拉著我的手往他身旁一靠,“你怎麼又生氣了呢?”

我說:“那是因為你小氣。生氣還裝大方,一點不坦蕩蕩。”

他歎口氣,“是。我確實是不開心。”看我又要往前奔的姿勢,趕緊按住我接著說:“我不開心是因為這整件事情我都沒有處理好,所以造成現在的局麵。現在兩個媽媽都不愉快,你也委屈。我在檢討我的辦事能力。”

瞧瞧這男人,多會以退為進。

多數女人遇到這種情況,識大體知禮節的應該攔住自家相公,順著台階下來一起陪著檢討自己的不足。溫柔似水的也會不說話,耐心聽著。

可我現在選擇盯住墨先生的眉眼看,我想看看這位先生在說這種話的時候,究竟有幾分真,幾分是戲。但是他頭低著,也不看我,就自顧自地講話,我實在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說:“這事兒和你沒關係。”

他抬頭,滿眼的期待和驚喜,估計是指望我也能出來承擔點兒責任。誰知道我說:“這事兒都是你媽的錯,這賬我記下了。”

他問:“記下?你想幹嘛?那是我媽!”

我一挑眉毛,“她是你媽,不是我媽。做錯事兒就是做錯事兒,誰大誰小都一樣。你放心,我又不會拿刀子去砍人,我頂多就在心裏默默記著。”

他問我記著幹嘛。

其實我腦袋裏也沒想到什麼對付的招數,但是我也不想丟了勢氣,隻能硬著頭皮說:“告訴你幹嘛,反正這筆賬我記著了。山水有相逢,總有你媽求我的時候。”

晚上到家,我倆躺大床上,墨先生的手指在我身上暗暗捏捏,我理解了他的意思,但是迫於大姨媽在身,實在無法履行義務,幹脆翻個身子背過去。

他貼上來,從後麵摟著我:“今天喜歡這個姿勢?”

我用屁股頂他一下,“姿勢個毛。”把他手按我內褲上,“摸到沒?我姨媽來了!”

墨先生摸索了下,恍然大悟,“難怪最近火氣這麼大,跟吃了炸藥一樣。”

我回神捶他一拳:“我火氣大跟我大姨媽沒關係,是你媽做的事情造成的。你和你媽如果尊重我,事先和我有商有量就不會造成今天的局麵。麻煩您老人家不要本末倒置。”

墨先生盯著我義憤填膺的臉蛋一會兒,補充了一句:“可是我老婆一直很理智很聰明的,是不是?”

誇我的話,我一律照收不誤。點頭承認。

他接著說:“她度量也一直很大。跟一般的小女人不一樣,對不對?所以她最近脾氣這麼大,一點就著肯定不是她本人的意願。因為她的身體被邪惡的大姨媽占據了,等到大姨媽走了,我相信我可愛的老婆又會回來的。”說完,還親了親我的額頭。

我把他的結論在肚子裏來回思考了幾遍,總結出他的用意。第一,借著讚揚我,實則批評我最近控製力差。第二,希望我能改過自新,再回歸到過去受氣小媳婦的狀態。

借著昏黃的燈光,我開始打量起墨先生的長相,幾日不見,臉蛋上的雙下巴小了不少。我剛想說出口的“你做夢”變成“你最近吃了什麼減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