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六爺(1 / 1)

水仙挺好奇黎汐和司徒之間的事,她又不好意思煩著雨澤;楓樺最近和一個小姑娘纏上了,冬青又要忙著自己掛牌和樓賽的事。想著想著,倒覺得自己有好一段時間沒見先生了,也不知道先生在忙什麼,遂提了步子便往先生那去。

剛入屋,便見了一個不認識的人。那人一身月牙白錦服,鑲寶石纏絲的襟帶上掛著個別致的錦囊,手上一把正麵畫著蘭花、反麵題著詞的折扇。墨染似的秀發,被嵌著寶石的發髻子氈成一尾。細看那玉臉:清秀的雙眉,迷人的丹鳳眼滿含笑意,鼻子翹挺,潤唇提著一個好看的弧度。那人溫潤如玉,卻也有著一股貴氣。

先生不喜歡自己急慌慌的樣子,水仙便收起了之前的步子,斂著心神,理了態度,步如生花地去了先生身邊。有客在,水仙知道自己不能隨意開口,便隻是先向兩人請了禮,後又向著先生請了一句。先生撇了棋局,回了水仙的請禮。但見那水仙,低著眉眼,溫婉而立,猶如靜立於山泉溪水邊的一株仙花,不驕不躁。

“水仙,這位是司徒公子的好友,六爺。”

水仙悄然上前,對著六爺又請了個禮,柔柔道:“六爺”,爾後又挪著輕步入了原地,候立無聲。

六爺從盛都而來,都城裏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溫婉如玉的,乖巧如兔的,可愛甜美的,乃至帶點脾性的;卻獨獨沒見過這麼帶有自然感的。他心裏也是挺好奇的,同是被訓練,何就她如此自然不做作。起初的推門而入:清風拂框,門扉輕啟;門內四溢的陽光托襯著一個綠裙羅衫的麗影。如墨般的秀發歡愉在身側,雙眼忽閃忽閃,無不顯示著主人的靈氣。精致的五官在那雪白肌膚的襯托下,猶如寶石般奪人心弦。佳人入內,乃至靜候而立,可謂是蓮步生花,姿態萬千。請禮問安,聲如夜鶯啼鳴,動聽悅耳。妙人,妙人,實為妙人!

“你就是那個水仙?”雖是問,卻是肯定,肯定就是司徒討厭得牙癢癢的小女子。

水仙不明白六爺的問話,沒敢擅自開口。旁的先生明白了六爺的意思:“水仙先前的訓練都是在下安排的,水仙若有對司徒公子不周之處,還望六爺代為好說好說。”

“先生誤會了,在下隻是在前幾日,聽得司徒兄常說起黎汐公子身邊有位小妙人,故而好奇了一些;在下若有唐突之處,還望海涵。”

“蒙六爺錯愛,妙人算不得,隻是個未出茅廬的小丫頭,失禮處還望六爺見諒。”

“先生謙虛了,在下也常涉足於此域,不說是行家,卻也不是門外漢;如若連她都是未出茅廬,想必也無人能擔當妙人二字了。”

“嗬嗬,六爺倒真抬愛了水仙;水仙還不謝過六爺。”先生那頭剛說完,水仙便上前向六爺謝讚,爾後又替六爺斟茶,待完,便又回了先生身邊。先生見她回來靜立,想了想便遣了她出去。水仙請了告辭禮,垂眉順眼,退步緩出。見水仙離去,六爺頓覺掃興,無趣了起來。

“六爺,再下一局麼?”

六爺本想回無趣,轉眼一想,來日方長,便又應了。兩人各執一棋,又開始了廝殺。廝殺間,又聽得六爺開口了:“先生不僅有著一手好棋,還有著一雙慧眼哪。”

“承蒙六爺禮讓,使得在下處處得了先機;自古以來便是慧眼識英雄,至今為止,在下倒是隻識得司徒公子與六爺是英雄人物。”

聽了先生的話,六爺開啟折扇,輕輕搖曳,微眯著雙眸笑著:“先生有些護犢子了。”

“六爺莫氣,隻是水仙這丫頭連個樓賽都未經曆,算不得成氣候。”

六爺突地將扇子收了:“嗬嗬,司徒說過,他會呆到樓賽結束後離開,我也順便留下來觀一觀這所謂的樓賽;等樓賽後,還望先生能遣人與我,可好呀,先生。”說完,便望著先生。

先生也不惱,隻是安靜地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六爺,水仙的課業未滿,不能出樓。”

“金絲纏碧玉,脂粉堆輝煌;琳琅滿架屋,不如一庭草。山水清漣漣,萬物言喜喜;一瓢萬千變,隻看手中人。”詩畢。六爺拋下了手中棋:“先生,在下棋藝不精,認輸。”未等先生開口,六爺便起身離去。

先生反複吟誦著六爺的詩,心下一片惆悵:皇家的人,果然都是流氓,流氓啊。想著那人是輸了棋,而如今卻搶了我一盆珍視的花啊,此花落入他手,將來怕是也要變成帶毒的花了。先生越想越不舒服,自己提了一壺酒便出去了。奈何遊園被司徒獨占了,隻能去郊外解悶,誰知這一去,自己撿了個乞丐回來。

往回看水仙,回了屋。本是去問先生黎汐的事,中途卻遇上了六爺。平日裏也聽冬青提過六爺這個人,說是司徒這次來醉鄉時,一同帶來的好友,而且司徒待他很敬重。本就有些好奇,今日一見,就愈發地好奇了這溫潤如玉的人。但是想想,先生也是溫潤如玉的,隻是平日裏感覺像是少了點生氣;不過,想來想去,還是先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