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之言,澈不明白。”蕭澈皺了皺眉,直言不諱道。
“蕭兄會明白的,”王孫翊露出狐狸般的笑容,上前說道:“當年輕狂無知,今者回到梁都,翊自當為梁國、為蕭家,做一個交代。”
“蕭瑜之荒唐行徑,九公子也願意承擔?”蕭澈言語之中,略帶驚訝。
“梁都負約,此翊之過也,回去之後,翊願一力承擔。令妹,不是一直重病纏身,臥床在家嗎?”王孫翊微微一笑。
蕭澈愣了愣,繼而說道:“如此,九公子不怕負了自己的前程?”
“翊知長公子為難,長公子也應知,蕭瑜離家,本是為我,”王孫翊玩笑間又帶有幾分認真和決然,“須知,天下事,本難說,從沒有永遠的盟友,最牢靠的同盟,所憑借的也並非姻親,而是利益。蕭兄是知進退之人,留一點退路給自己,翊會領這個情的。難不成,蕭兄真的願意以令妹作為賭注,來迎合那些碌碌蛇蟻?”
蕭澈湊上前去,表情變化不定,“我與九公子可以算得上從小一起長大,我了解九公子,正如君對蕭澈也了然於心,告訴我,為何今日你願承擔這樣的代價,來完成與蕭門的交易?”
“蕭兄知道,翊從不做沒有利益的事情,然而這一次……”王孫翊的舌頭似乎有些打結,半晌,才緩緩地說:“廟堂博弈何必手足親情為注,蕭瑜既不願意卷入這場殘局,就算是你我各退一步,不行嗎?”
王孫翊苦笑著,竟露出少見的無奈。子鳶靜靜地看著,她不明白蕭澈口中所說的交易是什麼,也不知道蕭瑜犯下了什麼樣的過錯,隻是,她看得出來,在王孫翊說出“各退一步”的瞬間,他的臉上竟掠過一絲疲憊,雖說是轉瞬即逝,但這刹那地捕捉,也足以讓他一貫的從容不迫蕩然無存。原來見慣了權謀算計,他也有倦時。
“王孫……”蕭瑜心中升起一絲感動。
“隻是因為朋友?”蕭澈愣了愣,肅然問道。
“恩,算是吧。”王孫翊漫不經心地說道,似乎在掩飾和隱藏什麼。
“廟堂博弈間,首當其中的,或許正是骨肉親情,這一點,九公子恐怕比蕭澈更清楚吧?不過,無論今後蕭門怎樣選擇,蕭澈總歸欠公子一個人情。”蕭澈收劍回鞘,麵向王孫翊,深深一揖,“今日,我需要將蕭瑜帶走,這也是我對家族的交代,隻是,我答應公子,不會為難她的。”
“蕭門深似海啊!”王孫翊打趣地說,“所以,這也就是我不願意與蕭門合作的理由,同樣,蕭兄不也不願與我有過多的交涉嗎?”
“哈哈……”蕭澈大笑著,拉起跪在地上的蕭瑜,“走吧!”
蕭瑜不情願的被兄長拉扯到馬前,隻聽清脆的一聲“阿瑜姐姐”,蕭瑜回頭望去,隻見子鳶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
“阿瑜姐姐……你要離開了,是嗎?”子鳶望著蕭瑜,烏奔牢中的相互扶持,行路途中的言談笑語,痛失親人的勸導安慰……多少片段浮上腦海,一連月餘的相處,讓她對這個蕭瑜有了一種親人般的依靠,如今,連她也要離開了嗎?
“子鳶,跟著王孫去魚山,把身體養好。別忘了,你我還有約定呢,我在梁都等你!”蕭瑜握住子鳶的手,拉她到一旁的樹蔭下,從懷中掏出一物,放在她的手中,“這個給你,也許有需要的時候。”
子鳶低下頭,看看手中,那是一快晶瑩剔透的玉佩,翠綠無暇,上麵刻著一個“蕭”字。
“阿瑜姐姐……”子鳶抬起頭來,蕭瑜已經來到蕭澈馬前,“哥哥……我們走吧!”說罷,她回過頭來,看了看含笑而立的王孫翊和愣在樹根旁的子鳶,揮了揮手,翻身上馬,隨著兄長疾馳而去。
“姐姐……”子鳶鼻頭一酸,想跟過去,卻感到右肩被一隻手緊緊的按住。
“讓她去吧,蕭澈明白怎麼做。”王孫翊放開手,輕輕說道。
子鳶癡癡地立在那,看著蕭瑜的背影逐漸消失在無邊無際的夜幕中,“阿瑜姐姐……她……會受罰嗎?”
“原來你還在擔心這個……”王孫翊竟被她的話逗的一笑,“今日我言盡於此,蕭澈何等聰明,他會有分寸的,何況,雖說他那張如鐵餅般的臉不甚好看,但對這個不聽話的妹妹,他還是關心的。”
“如果不是你,那一鞭子他就已經抽下去了,有這樣的哥哥,阿瑜姐姐又怎麼經受得住!”一時性急,子鳶竟嚷了起來。
“你試過一個女孩子家,在外流連了一年多嗎?”王孫翊別有情趣的盯著子鳶,問道。
“這……倒沒有……”
“換做我是兄長,也不會這麼輕易地任由她胡來,何況,裏麵還牽扯道整個蕭門的利益?”王孫翊見子鳶不以為然的樣子,繼續說:“那你知道,如今梁都正風起雲湧之時,而為何蕭澈卻隻身南下,來到這荒郊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