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3)

“不知道,你再問上一百遍還是這個答案,不想被我踹就端著你的酒滾遠些。”

女人都是狡猾的。

她們是叢林中的變色龍,隨時準備著數張臉孔魅惑眾生,時而清高、時而冶豔,笑臉前是嫵媚動人,一轉身化為山魍張牙舞爪。

不論是誠實的或是虛假不實,低能的男人一遇見命中注定的那個女人,再偉大的誌向也會矮化,萎縮成一粒海中細砂,隻為追逐浪花而存在。

可是女人也是迷人的,她們有最柔軟的身段和細柔的嗓音,嬌嗔的瞪大美麗瞳眸釋放愛戀,在男人剛硬的心口刨出一個大洞,不得不將她塞入好填補。

當然,眼前不男不女的酒保例外,她根本不算一個女人。

心情極糟的初行雁一口一口喝著悶酒,怪罪俊美的鋼琴師彈著令人沮喪的音樂,讓人心頭不開朗想找個人出氣。

他怎麼也想不通她為什麼能走得無聲無息,一點牽掛也沒有的灑脫離去,連一句再見也不說的走出兩人溫存的小天地。

起碼留個電話和地址好讓他循線尋人,至少他不用像被拋棄的老狗獨自飲一杯寂寞的酒,夜半摸黑上酒館打發時間。

以前不覺得一個人的日子很孤寂,可是少了一股自然的茶香味,整個人完全不對勁了,以前嫌小的蝸居突然變得寬敞得嚇人,冷清得連根針落地都聽得清清楚楚。

真是可怕的虛無呀!他開始害怕一個人獨處,實在太安靜了。

幾時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貴族也會為情所困,淪落他所不齒的癡情一族,隻為等候隻有半杯酒酒量的茶香佳人。

“James說你和她交情不錯,你不會不曉得她是誰吧?”酒館是他唯一的希望所在,他不能死心。

一臉酷樣的Hermit用力瞪向朝她擠眉弄眼的James。“談過幾句話就稱得上交情不錯,我有那麼濫情嗎?”

她才懶得管來來去去的過客,愛管閑事是老板的專長,與她無關。

“你的諷刺很有警世意味,我保證不濫情專心一致,你可以告訴我她的下落吧!”他隻想找到她,問她把心放在哪裏。

他不糜爛、不墮落,有正當職業,執起正義之劍掃除惡龍,拯救落難美人免於醉酒之苦,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大可明言,何必一走了之?

至少有件事他還挺有自信的,她嬌喘的呻吟聲顯然十分滿意他的表現,抓得他後背隱隱作痛,多日來未結痂仍留著痕跡。

他是故意不上藥又泡在水裏讓傷口更嚴重,好藉著疼痛來證明那一夜不是作夢,他的確和夢中仙子上床了。

可是這夢也未免太短了,回味再三仍是不過癮,不將實體抱在懷中就是不踏實,鎮夜難眠懷想一縷幽香,空虛得人都快發瘋了。

酒是他的知己,卻解不了心口那團鬱悶。

“去你的警世意味,少給我裝瘋賣傻,我說不知道聽不懂嗎?要不要請人來翻譯成你懂的字彙。”該死的蔚傑,盡給她找麻煩。

在門口招呼客人的James朝氣十足、活力充沛的展現他最燦爛的笑容,一點也不受裏頭的風暴影響,照樣端盤子送菜遞酒,穿梭在寂寞的靈魂當中。

他靠過來說:“你不可能不知道,她說你了解她渴望自由的心情。”這是他們少數交談中的訊息。

女人是世上最難懂的生物,他研究得還不夠徹底。

很想用冰鑿往他腦門開個洞的Hermit,磨牙地切著柳丁花。“了解不代表透徹,我隻是依她給我的感覺為她調酒,請別當我是拉皮條的老鴇。”

怎麼,她還得替人收集生辰八字不成?她沒那麼閑,白天的工作夠她消磨一天的精力了,她不想到了晚上還得接受酒客的騷擾。

一群女性愛慕者已經夠她煩了,沒必要再添一名為情傷神的男人。

她隻是熱愛調酒工作的酒保,而不是為人調解疑難雜症的張老師,塔羅牌中隱者的地位是名賢者,但她不賢也不多事,隻想隱藏自己。

“哪有帥得讓男人無地自容的老鴇,你兼差當牛郎一定座無虛席,我率領一群學妹捧你的場。”免得她們老是來糾纏他,明知他James已名“草”有主的情況下仍不罷手。

遠在英國莊園的大小姐呀!幾時才能明了他的心,橫跨那條無形的禮教走向他?

唉!算了,遙不可及的夢還是少作為妙,免得希望越大越不可能成真,管家之子的他似乎難以高攀那顆明亮的星星。

尤其是嚴謹的父剛直又滿是奴性,就算他深得爵爺的疼愛也枉然,保守的英國社會最重視階級觀念,主仆有分的意念深植老一輩心中。

飄洋過海回到父親的祖國是有點寂寞,不過他吃香的中英混血麵孔讓他迅速成為校園紅人,再加上優異的成績及平易近人的個性,他想寂寞也很難,總有一堆人圍繞在他身邊。

“皮在癢了是不是?替我量量鞋底的尺寸如何?”她免費奉送一隻鞋印。

是有些癢,但不勞她費心。“瞧瞧人家多可憐,天天受你的酒精荼毒,你最少發揮二分之一盎斯的惻隱之心幫幫他,別讓他醉得嚐不出你精心調製的極品。”

同是情絲擾人,他感同身受,不幫他說不過去。

“少-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醉死在路邊還是這一句話。”她隻負責調酒,不管“售後服務”。

“狠心呀,酷Hermit,你一定沒談過戀愛。”所以不懂為愛受折磨的男人是何等悲痛。“啊!月亮是你冰冷的名字,我的心埋葬在千年孤寂裏,你無情的挖出我的傷口,我卻隻能僵硬的躺在墓穴中,看你肢解我的漫長等待。”James語氣誇張的念著。

“夠了沒,你在念什麼鬼詩,等你死了以後我會在你墳前燒一堆拜倫的詩集祭拜你。”人小鬼大的家夥也敢批評她的愛情觀。“真是不解風情,虧我用心念得唯美浪漫,看能不能打動你那顆僵化的石心。”牛呀!牽到哪裏都一樣,點不出詩情畫意。

“要不要把莎士比亞請出來教授一課,再多嘴我送你和他作伴,一起研究羅密歐和茱麗葉愚蠹的死法。”她威嚇的舉起冰鑽在他鼻前比劃。

十幾歲的孤子哪懂什麼愛情,學人家殉情愚不可及,愛情沒那麼偉大,不值得放棄一切生死相隨,根本是教壞孩子的錯誤示範。

活著才有希望,死了還搞屁呀!不成熟的愛情還賺人熱淚,簡直是病態的一場鬧劇。

俊朗的五官立時一揪的哀哀大叫。“啊!我的心碎成冰塊了,你千萬別把我調成一杯血腥瑪麗。”

用他鮮紅的血代替番茄的顏色,加上伏特加和辣椒醬調製而成,再用冰塊冰凍他的靈魂,裝飾著芹菜和櫻桃。

很奇怪,似乎大多數的調酒都會用上櫻桃,不知是哪個沒有創意的家夥發明,不能用荔枝或香蕉嗎?色彩一樣鮮明。

“James──”他真的很不怕死。

一見她沉下臉快要發火,向來機伶的James連忙轉移話題,畢竟身上多幾個血窟窿不好見人。

“五步之內必有芳草,何必執著一個不識貨的佳人,你瞧左手邊的木瓜牛奶多有風情,人家朝你放了一整晚的電了。”他見風轉舵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