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笑對秋聲(1 / 2)

懸掛在牆上的駱駝刺

回頭再看文章初始的那首詩: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青、春二字,細細看來,青字下麵有月,春字下麵有日,日月光華,皆盡我有,所以,就算是在秋境,隻要生命裏有暖暖的“情”字,仍可以擁有晴空一鶴排雲上的奔放與熱烈,仍可擁有直引碧霄的詩情。

雖說青春好比吸煙,煙在飛揚,煙灰在墜落,然而在這飛揚和墜落的過程裏,我們盡情揮灑了真情,燃燒了生命,於是,便未留遺憾,笑對秋聲。

古語說:“年怕中秋月怕半。”仿佛這一年除夕的爆竹聲聲猶在耳邊,猛一睜耳,卻發現階前已黃葉蕭蕭如故壘蘆荻了。真的是——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葉已秋聲啊。

秋心、秋思、秋緒,諸種悵惘如同三秋桂子一般,濃烈、無孔不入,提醒我秋的氣息無處不在,就連我觀賞字畫的間隙也是縈懷不已。

那天,在外灘三號觀字畫,一幅名家作品《秋色》上配著一首詩: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常恐秋節至,焜黃華葉衰。百川東到海,何時複西歸。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因為字寫得鬥大,筆力飽滿遒勁,看到“老”字的時候心裏不由一震。

老,上麵一抔土,下麵是一把歲月的匕首,中間是半邊的人,還有半邊人到哪兒去了——是被上麵的土一點一點掩埋了,是被下邊的歲月飛刀一點一點斫削了。愈看愈驚心。仿佛瞬間,黃口小兒成了龍鍾翁媼。果然是歲月如飛刀,刀刀催人老。

人生在那歲月飛刀的斫削裏,日漸單薄,日漸寒涼——因字而驚秋啊。

此時,唯有溫熱的“情”字能煨暖我們的心。

“閑雲潭影日悠悠,物換星移幾度秋。”太陽的影子在緩緩移動,日子一天天過去,時間這東西好像一心一意就想把青春從人們的臉上奪走。時常攬鏡自照,忍不住也顧影自憐起來。

春節回老家,看到一些比我高一頭的小夥子,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來。一問母親,才驚叫道:“呀,是他啊,都長這麼高啦!”他們的影子在我心裏還是那些光著屁股蛋兒打水仗的搗蛋鬼,而不是眼前這些高高大大、帥帥氣氣的小夥子。

古人詩雲:去日兒童皆長大,昔年親友半凋零。細細品味這兩句詩,會品出一些人生蕭瑟的涼意來。

深夜,獨坐燈下,四圍天籟寂寂。良久於書中抬起頭來,驀然之間便有一陣寂寞如潮水般湧過來,那寂寞是嘩嘩嘩的衝過來的,淹沒了我,淹沒了房間。此時,腦中突然明了一直盤踞在心頭的那種感覺,用一個詞形容就是:浮生若夢。

然而,不管浮生是否如夢,那些實實在在握在掌心的感情,足以溫暖我們的心,足以溫暖這個清冷的深秋。

生日還有一個月,母親就一遍遍提醒:“別光顧著忙事情,要記著生日那天吃點好的。”時至今日,在母親淳樸的內心,“生日”仍是“吃點好的”的代名詞。母親常說,以前因為家庭條件不好虧待了小女兒,幾個月也吃不上一塊肉,生日連個雞蛋也不舍得煮給你吃,媽媽現在越想越虧欠女兒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