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是這樣的。少爺。”他抿了抿嘴巴,眼珠子轉了又轉,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院子的這個角落是個透風口,時不時一陣陣陰風刮過,掃起地上的落葉,“沙沙”作響。
“嗯?”我拿起腳邊的一片葉子,枯黃的葉麵,凸起的脈絡。輕輕一撚,便碎了一地。
“少爺,我有個哥哥。”季烙也拿起了一片葉子,隻是拿著,眼睛看著遠方。
“我知道,然後呢?”我拍了拍手。
“我哥哥病了,很嚴重的病,我想借水靈珠用用,看能不能救醒他。”季烙那倆小眼神裏透著淡淡的哀傷,我懂得那種哀傷,每當我覺得這世間隻有我一個的時候,每當我想起我連我自個誰都不知道的時候,我想我眼裏的那種哀傷應該和現在的季烙一樣。我以為妖是不會哀傷的,至少季烙不會,因為我從未見過他為什麼傷過心,他從不殺人,因為他不能。但是他若想殺人該是輕而易舉吧,像那隻狐狸百裏一樣。因為那次事件之後,我看見百裏的毛豎得跟刺蝟一樣,整整一個月沒有服帖過,百裏說是季烙用的妖術懲罰他,讓他不許在人間使用妖術。還有後來的好幾次,雖然我從未見過他用妖術,但是我知道背著我他一直在用,現在我已經越來越能夠發現他使用過妖術後的種種了。有時候我感到慶幸,慶幸他陪著我;有時候我又覺得恐慌。恐慌我對他的依賴。這是依賴嗎?我以為這樣的季烙便不再會悲傷了,可是他今天用這樣的眼神跟我說話,我才意識到我錯了。也許,他的心底裏是無盡的哀傷,隻是用明媚把它遮住了。
“可是,我答應了蔚藍,在把錦袋送到泊海之前,我是不會把水靈珠取出來的。”
“這樣啊,那是不是送到泊海之後就能給我了?”季烙黯淡下去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
“也不是不可以,隻是蔚藍說從這個水靈珠裏,我可以知道我的身世,你用得快嗎?”
“快,很快的。”說著,笑著把地上的落葉,“啪啪啪”踩碎了,淡淡的樹葉香,淡淡的桂花香,冷清的空氣。
“那到時你就拿去吧。”我暗自想著淩府著複雜的關係,不知從何下手,抬眼就看到季烙眨巴眨巴他的眼睛,看著我,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百年來搶破天的東西,怎麼到了你這這麼好拿啊。”
“我一不當皇帝,二不殘不缺的,拿著破石頭幹嘛,雖說值幾個錢,可是你全身找不出一個子來,我就當你這些年幫我的車馬費了。”我有點好笑的看著他,不過是一個石頭而已,你稀罕並不代表人人都要稀罕它吧。望望這天馬上就要暗下來的樣子,果然是快過冬了,日頭這麼短。眼前還是淩雲史比較重要,“我四處走走,你趕緊把這堆材解決一下。”我走了幾步,想想今天都沒見到那隻狐狸,又回過頭來問,“那隻狐狸呢!”
“喔,我讓他去打探淩雲史在哪了,估計他又躲哪偷懶了吧,晚上他準會找過來的。”季烙拿著一塊木材丟來丟去。
“喔,”我又走了幾步,思考著,“他不會讓人逮著,烤著吃了吧!”
“不會,百裏那小滑頭,隻有他耍著別人玩的份。”
“也是狐狸肉那麼騷得荒,最多也就被扒個皮而已,那肉估計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