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年間,桐城亓家以機關之術名動四海。
亓氏機關術博大精深,製作鎖具破解機關無一不精,備受世人青睞。
許多大戶人家不遠萬裏自北平、天津等地專派人手前來桐城定製鎖具,如此這般算是明麵上的生意,自然還有暗地裏的,破解機關之類的活計便是。
論起暗下的生意,可謂豐富多姿,奇人異事,信手拈來,各有各的風趣。其中定然少不得與死人有關的交易——好些省份的盜墓賊都同亓家存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關係。
亓家人雖不親自下墓,卻為他們提供百般詳盡的技術指導,作為回報自是能夠得到源源不斷的財富,以及各類機關技法。
手藝方麵,亓家向來精益求精,不辭勞苦。
人們盛傳亓家祖上乃是盜墓大家,直到亓老太爺一輩方才金盆洗手,做起機關術的生意。
盜墓在常人眼中盡是斷子絕孫的下作勾當,許是應和世人觀點,亓家門衰祚薄,代代單傳,現如今小輩裏赫然隻有一位少爺連同兩個小姐。
獨苗少爺出自正室夫人南鳳歸,診得喜脈之時亓長歌的太太業已娶至第三房,三房太太裏唯有新近得的三姨太得以為他誕下大小姐亓玉嫻。
年近四十的亓長歌麵上波瀾不驚,實則焦慮萬分,生怕亓家香火就這麼斷送在自己手中,卻又無可奈何。
因此,得知有孕在身的南鳳歸產期將至,他當機立斷,迅速撇下上海舞女俏海棠,連夜趕回桐城祠堂進香,祈求祖先保佑此胎得個男孩,對夫人更是關懷備至,溫柔得無以複加。
南氏倒也爭氣,有驚無險地誕下二少爺亓恪道,直喜得亓長歌眉開眼笑,當即命人取來墨徐玦傳與孩兒,希冀之情溢於言表。
隻可惜亓恪道稍長大些雖說也是翩翩少年郎,卻怯懦多病,沉默寡言,日日與書為友,毫無男兒應有的陽剛之氣。
亓長歌急在心中,細細教與他機關之術,奈何全然不通。時日一久,不由心灰意冷,對南鳳歸母子漸趨淡漠,複又娶進兩房姨太太。
雖然仍舊未能突破代代單傳的藩籬,倒也添得一女。
三小姐的母親五姨太,未出閣前原是王家小姐。
人人皆言五姨太很不簡單,竟能把風流種子亓長歌收拾得妥妥貼貼,讓他不再另娶嬌妾。
此話全然不假,不僅如此,五姨太房裏從娘家帶來的一對胞胎兄弟更是深得老爺喜愛,身價直逼二少爺。
夏末送二少爺前去南京城念書就稍帶著他倆,再加上侍從的管家媽子、丫鬟小廝之流,活生生在金陵另又湊齊個亓公館。
時值民國二十年九月,天下並不太平。
七月,全國十六餘省遭遇洪災,五千萬人淪為災民,流離失所,生計堪憂。
九月十八日,日本關東軍製造“柳條湖事件”。
九月十九日,日軍占領沈陽。
國家內外一片混亂,政.府忙於剿匪,高呼攘外必先安內,調兵遣將,不亦樂乎。
中華大地,哀鴻遍野。
……
亓家少爺就讀於三民中學,稍得空閑便躲進書齋翻閱古籍。
端的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悠哉悠哉,好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