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大雪。

整個世界被白得觸目驚心的顏色籠罩著,目光所及之處都是一片純色,無盡延伸著,看不到盡頭。

哀嚎著的風夾雜著徹骨的涼意拍在身上,如同鋒利的刀刃劃過一般。

在這白到令人窒息的顏色裏漸漸出現了兩抹黑,以及猝不及防滴落的仍帶著溫度的血的紅。

兩人腳步匆匆,在過踝的雪地裏留下一淺一深的腳印。黑衣男子的額頭上都是汗水,臉上布滿焦急的神情,一手微微用力扶持著身旁瘦弱的身體,另一隻手緊緊握成拳,像是要把所有的恨意都借此發泄出來。

顧臻的臉上卻出乎意料的平靜。右臂上的傷口隻是簡單的包紮了一下,泛著銀光的箭頭還留在血肉裏,鮮紅的血間或滴下,落在慘白的雪地上,染出醒目的紅。

兩人沒走多遠,身後便傳來雜亂的馬蹄聲。黑衣男子的腳步不自覺地加快,嘴裏低吼著“快走”兩個字,仿佛拚盡全力就真的能走出這一片一望無際的雪地一般。

顧臻的腳步反而是越來越慢,最終緩緩停了下來。

此時,一大群人騎著馬離兩人已經隻有十來丈的距離。

“將軍,求求你快走……”扶著顧臻的黑衣男子聲音裏帶著顫抖,看向顧臻的眼神裏滿是絕望和哀求。

顧臻搖搖頭,神色平淡如水。“已經來不及了。”

果然,下一刻,兩人就被追來的人團團圍住了。

“顧將軍,我們奉皇上之命來帶你回去。”為首的男人朝顧臻拱了拱手,卻低著頭,不敢對視那雙平靜卻又冷冽如冰的雙眼。

攙扶著顧臻的黑衣男子狠狠地瞪著周圍的人,通紅著雙眼嘶吼:“你們這群敗類!顧將軍曾救過你們的命,你們不僅不報答將軍往日的恩情,竟然會為了功名權勢而甘願成為走狗!也不怕日後被人恥笑詬罵!你們捫心問問,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今天要想傷害將軍,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圍著的眾人聽了這一番毫不留情地謾罵先是漲紅了臉,接著一個個臉上露出了被激怒羞辱後的殺意。

“宗和,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皇上可沒說不能殺你!”一個人按捺不住,抽出腰間的長劍,毫不留情地朝黑衣男子撲了過去。黑衣男子下手又狠又快,很快將第一個人刺殺至重傷。圍著的人對視一眼,同時縱身一躍,朝兩人圍了過去。

顧臻眼底隻有冰冷的殺意,此刻右臂已經被凍得麻木了,原本撕裂般的痛消失不見,沒有了任何知覺。

解開腰間的軟劍,抖動著如靈蛇般纏上來人。

幾人激戰中,另一支隊伍急速趕來。為首的男子臉上不複往日的冷清,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焦急和愧色。

“皇上來了!”

極短的喊聲響起,原本還在圍攻的幾人手下的動作變得遲疑起來。

顧臻手中的軟劍卻更增了幾分淩厲與殺意,泛著白光的劍從一個人心髒處刺進去,又跟隨著短促的慘叫聲抽了出來,顧不上鮮紅的血跡和沾著的內髒碎末又刺向另一人,精致削瘦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冷酷地如同地獄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