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一個夜晚,韓旭與凱子在海砂酒吧玩到深夜,然後在烏鴉巷街道岔路口分手,獨自一人回家。
凱子住在烏鴉巷一片,而韓旭的家在烏鴉巷棚戶區。二者雖然同屬烏鴉巷,但無論建築規模還是環境衛生等等軟硬設施都有著天壤之別。
這種差別讓人極易產生落差,剛剛你還站在烏鴉巷一片這塊燈紅酒綠的迷醉都市之中,過了幾分鍾,你會突然發現自己走進了一個處處低矮平房的小農村。
這是社會財富不斷積累,導致繼續加劇社會貧富差距所產生的必然結果。富的更富,窮的更窮。
韓旭腦子裏想著這些八輩子都打不著邊的事,穿過烏鴉巷二片的公路。
此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左右,街上道路清冷寂寥,沒有了白天的喧囂聒噪,街燈發著昏黃的亮光,靜謐無聲,夏風微微卷起路上的塑料蓋四處飛舞飄蕩。
一輛黑色桑塔納緩緩駛過,韓旭放緩腳步,望著桑塔納從身邊開過。
然後看見後麵馬路上掠過一道黑影,一輛放空的大卡車宛若一支風馳電掣的利箭,極速朝前麵的馬路駛去,揚起滿街灰塵。
桑塔納車內的男子瞟了眼反光鏡,嚇了一跳,以為大卡車要超車,張嘴破口大罵。跟在屁股後麵的大卡車突然加速,從後麵直接命中前麵的桑塔納。
毫無花哨,幹脆,利落。
萬籟俱寂的夜晚,平靜寂寥的烏鴉巷二片街道,上演了再也不平靜的一幕。
巨大的撞擊聲在這一瞬間,轟然炸響。
大卡車的車前蓋像裂口的皮鞋一樣張開。
那輛黑色桑塔納被巨大的慣性摔了出去,擦著地麵七字形橫切出去,重重的撞在了一顆公路旁的老槐樹。車窗玻璃在肉眼可見的變化下碎裂濺射。地麵上冒著車輪劇烈摩擦地麵產生的橡膠臭味,空氣中騰著輕煙。
沿路停著的一些轎車警報相繼作響,周邊的住戶區全部窗戶大開,從夢中驚醒過來的住戶們駭然的望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韓旭的心髒在這個瞬間停滯。
然後看著那台桑塔納裏麵的人影動了一下,似在掙紮。
迅速反應過來的韓旭緩緩地轉過身子,朝分叉路口的另一條公路快速走去。
他雙手緊緊捏成拳頭,低著頭,嘴唇抿著,深邃的雙眼在黑夜之中澄明如燈,心裏卻在反複的提醒自己,:“不要多管閑事,不要多管閑事……”
撞熄火的卡車突然發動,朝側麵退了些許,莫不是要逃跑吧,樓上的住戶們睜大眼睛,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逃跑!
卡車退後十米,又陡然加速,再次撞中桑塔納。
又是“砰!”的一聲,驚醒了這寂寥的夜,也驚醒了還處於呆滯狀態的眾人。
這不是逃跑,是謀殺!是一場布局精密的謀殺!
韓旭的心條然緊縮,雙手緊握成拳,陡然轉身。
他知道,這一轉身,可能從此便卷入了一場驚天陰謀之中;這一轉身,生活再也無法平靜,無窮的麻煩會接踵而至。
可既然重生來過,倘若如此違心的活著,豈不痛哉!
眾人視野中的卡車再度發動,倒退,轉向,冷酷而有條不紊,準備做最後的工作,逃逸。
一道淩厲的身影突兀的跳入眾人的眼中,在昏黃的街燈下飛快的躍動著,敏捷似猿猴,朝著加速準備逃逸的卡車極速奔去。
卡車快速啟動,朝來路逃逸,恰好與韓旭正麵相對,人與車之間的距離不過五十米。韓旭並沒有躲閃,反而腳步更快,朝車頭迎了上去。
坐在卡車裏麵的人望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先是一愣,隨即麵色轉寒,眼神陰冷,一腳將油門轟踩到底,卡車朝少年奔了過去。
殺一人是殺,殺兩人是殺,二者並無區別!
附近的居民們嘴巴長得老大,眼睛裏麵充滿了驚訝、錯愕乃至於恐懼。
這少年是誰?竟勇猛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