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進樓日城,沒有理會城門口的那些欺詐伎倆,而是直奔天富賭坊。而小賭望在別處知道了清冰的真實身份,也早早地等在那裏。
我和清冰才一落腳,穩定住身形。張玉強就撲過來,把頭叩在地上,說:“草民是狗眼睛看人,不知您就是南宮大人。冒犯了您,小的我該死啊.......”他一個人自說自演了半天就是沒見他掉過一滴眼淚,可那表情明明就跟死了親生父母一個樣的。
清冰嫌惡地躲開,才不屑地說:“起來吧,在我這兒沒那麼多規矩。隻要你盡心幫我們做事,好處少不了你的。”
聽清冰這麼說,張玉強立刻歡喜的跟什麼似的,連連點頭稱是。且不說護國師的地位是何等的高,單憑那一身奇異的冥術,大陸之上有幾個敢不把他當回事的。自己能跟上這樣的人,那肯定是前八輩子積的德現在應報了。
“張玉強,交給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醉風樓給我收回來,僅限你一個時辰,之後到衙門俯找我們。”清冰說完,又摟住我的腰化做一道青光向落日城中心飛去。
張玉強看著光束消失,又在心中暗歎了一陣自己真的靠上了一個強大的靠山。才召出自己往日收的小弟們,浩浩蕩蕩地往醉風樓走去。
首先說明落日城的建築分布情況。從正城門進城,就是落日城前城門和後城門的主街,各色小街從主街分叉而出,縱橫交通,連成了整個落日城。城區共分為四塊,當然大多都被賭坊和妓院占了去,居民區少的可憐。而清冰辦公的衙門俯就處在四塊城區的正中央。
落日城衙門
站在衙門口的不是站崗的門衛,而是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和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大叔在調笑。清冰和我站定在衙門府大門的對麵,正忙著嬉笑的大叔和□□並沒有發現我們。我和清冰走近一點,才發現那位中年大叔衣服的胸前竟繡著捕快的標示。
“哎呦,我的好哥哥,你這衙門裏一點夜蛾沒趣,快把我悶死了......”衙門內走出來令一位同樣身份的女人,用發嗲的語調,對著那位“好哥哥”說道。
“我們進去吧。”清冰無奈地無視眼前的一切,然後陰沉著臉率先向大門走去。
我在心裏第九十九次感慨:不愧是落日城,果然夠“落”的........然後追上清冰。
中年大叔見突然冒出來兩個人,另一個還蒙著麵紗。剛要在女人們麵前逞逞威風,擺出十足的官腔,雄赳赳地晃到清冰麵前。清冰壓根就不看他,由體內暴漲一層青光硬生生地將他震退了七八米遠。
那大叔蒙住了一陣,才反映過來:“有如此神跡的,除了了他們那個一年到頭都不露幾次麵的糊國師大人還會有誰啊...........”然後慌慌張張地繞開我們跑向內堂,扯開嗓子就喊道:“國師大人來了,快給老子我滾起來迎接啊。”
這嗓子喊得太“洪亮”了,真的是太“好聽”了。可惜就是效果不怎麼樣。
我和清冰走進內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執事的門衛有趴在桌子上的,有歪在椅子下的,有倒在門檻上的。公文桌上擺的不是文房四寶和上諫的折子,而是空酒壇和花生米皮子,就連地上也撒得到處都是。其中有人揉揉腫得老高的眼皮,翻個身繼續補覺。
“把他們都給我弄醒了。”清冰轉過對正急得無所適從的中年大叔說道。
中年大叔立刻狗腿地點了點頭,諂媚地說:“是是是,小的顧老三,大人叫我小三就行了,我這就弄醒他們。”然後走到椅子下的一個跟前,一邊脫鞋一邊說道:“這些混帳東西,一見到酒就沒了命似的喝,又沒老子我酒量好,醉得連天塌了都不帶有知覺。”
這是什麼味道?隻覺得胃裏陣陣翻滾,好想吐的感覺。清冰則臉色鐵青地瞥了眼顧老三的腳,看樣子也不好受。這都是什麼人啊?居然可以用臭腳把人熏醒,真不愧是清冰的下屬。然後不忘特鄙夷地瞪了一眼清冰。
“顧老三,你老小子他媽的趕緊給我把鞋穿上。”登時幾個從沉睡中“蘇醒”的人,齊齊將怒目射向顧老三。
一個年輕氣盛的二十多歲的少年機警暴跳如雷地要跑過去揍顧老三:“你他媽還欠我四百兩銀子沒還呢。今天還敢當眾脫鞋擾我們睡覺.......”這個十分衝動的少年虎頭虎腦地衝過去要撥開站在顧老三前的清冰。好吧,這位青年用力確實夠大。結果呢?清冰沒動,自己卻被反彈了出去。
少年的怒火成功轉移到清冰身上:“媽的,你哪來的?敢擋本大爺的路。”可憐的孩子,你為什麼就看不到已經極力向你暗示的顧老三呢。
清冰麵無表情地從懷裏掏出手令。還挺新的,好象沒用過幾次。純金打造的圓形本體,背麵鑲著一顆碩大的青藍色寶石,正麵的四周同樣嵌滿了細細的碎鑽閃爍著華美的光芒。上麵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正是:“護———國———師。”
“不知道,憑它本國師可不可以擋你的路啊?”清冰晃了晃手令,折射的光芒令所有的人傻眼,當然除了事先知情的人。
傳說中的護國師大人,南宮清冰,落日城城主大人,會出現在這裏?這實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雖然驚愕,但他們還是規規矩矩地朝清冰跪下行禮。不過聽說,南宮大人雖然厲害但沒什麼脾氣,十分好說話。而且,他還是舉國上下人盡皆知的好美色之徒,所以說剛才的事南宮日、大人應該不會記恨才對。跪下的人不約而同地這樣認為。
清冰挑了個比較幹淨些的椅子坐了上去,雙腿交叉疊在一起,一隻手隨意搭在腰上,另一之手托住瘦削的下巴,淡淡地說了一句:“每人割去一根手指作為懲罰吧。”
多麼銷魂的人,多麼嚇人的話。前一刻他們還陶醉於清冰迷人的風采,下一刻就嚇得差點軟在地上,這性情怎麼和傳聞中完全不同啊。麵色難看地互相對望,卻沒有一個人真的有種動手的。
“哦?你們想讓本國師親自動手嗎?”清冰細長如墨的雙眼邪肆地掃了一眼伏在地上的人群。
這下,可再沒人能撐得住了,抖作一團,蒼白著臉色,無措地觀察著清冰的臉色,整個正堂鴉雀無聲。
我旁若無人地靠在清冰椅子的扶手上。因為我實在找不到更幹淨的地方了。
詭異的氣氛,蔓延到每一個角落。地上的人跪著,恐懼地望著仿佛室不關己的兩人。
“哈哈哈哈........快看他們被嚇成什麼樣了.......哈哈哈哈.......”清冰突然暴笑出聲,白皙骨感的雙手自然的輕掩雙唇,磁性歡暢的笑聲就從那指縫見溢了出來。“我逗你們玩的......嗬嗬嗬嗬嗬.......”
除了我不算為正常人範疇之內,其餘的人都機械式地抽了抽嘴角。物以類聚,南宮清冰也算不上正常人。
清冰漸漸收住了笑聲,說道:“都起來吧,不用跟我行這麼大的禮。”
那幾人又再次對望了幾眼,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再不感放肆。清冰的“胡鬧”用得還真是恰倒好處,好厲害的一個人,好縝密的心思。
清冰伏在我的耳邊耳語了一陣,可旁人看著這動作卻覺得曖昧極了。
隨即大家的目光轉移到這個從始至終都蒙著麵紗不說一句話的小公子身上。為什麼要戴著麵紗呢難道是臉毀了,不敢出來見人。那還要天天對著美的不像人的南宮大人,這人可真夠慘的了。
終於兩人嘀咕好了,南宮大人才抬頭道:“筆墨可否借用一下?”
顧老三帶頭跟抽筋似的晃了一下。總覺得南宮大人越客氣,我們就越危險。
“南宮大人折殺小的們了,有什麼事您盡管吩咐,我們就是肝腦塗地也聽從您的。”
當下,幾個看似是最沒地位的小廝級別的人物過了好半天才取來了勉強可以用的筆紙。
“大大大......大人,俺們平時都用不著這玩意兒,所所所......所以跑得遠點去借的。”齙牙小廝乖巧地把紙筆呈了上來,卻不小心望進那雙紫眸,呆楞在原地。
清冰適時的咳嗽聲喚醒了他的神智,然後禮貌地笑著說:“謝謝。”
齙牙小廝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在胸前搖晃著雙手,繼續磕巴著說:“大大大.......大人您客氣了。”
南宮大人望向從未說過一句的蒙麵人,蒙麵人不慌不忙地走到桌前,抬手拾起毛筆,南宮大人搶先奪過硯台為他磨墨。
眾人的下巴再次脫離原位:真是太神奇了!南宮大人居然為別人磨墨。
隻見蒙麵人理都不理笑吟吟看著他的南宮大人,徑直提筆寫了下去。清冰大人也不惱,悻悻的地聳了聳肩膀,伏在一旁看他寫什麼,卻看人不看字。
一頭娟秀烏黑的長發如瀑般傾瀉而下,仿佛是世間最美的黑綢緞。修長纖細的玉質小手柔若無骨地握住筆杆。蒙麵人抬起另一隻手欲想撩起發絲,卻同樣有人搶先一步幫他束在背後。蒙麵人嗔怪地瞪了一眼清冰大人,仿佛在說:休要作怪,又是毛手毛腳的。
而其他人卻愕然發現,那竟是一雙紫色魅眸,如紫羅蘭般縱容著誘惑的魔力。
蒙麵人收筆,將寫好的紙欲遞與旁人,卻發現沒有一個人接應他的,全數失神。
南宮大人接過紙張,俏生生地謾罵了一句:“一群呆鵝!”
這愣住的人方才清醒過來,尷尬地接過紙張,不免疑惑自己怎麼就跑了神呢?
清冰冷著臉說:“麻煩你把它貼在公告欄上,務必讓城裏的人都知道它。”
顧老三忙點了點頭,帶著其他人去辦事了。
於是,在落日城的人即將忘記政府的存在的時候,突然發行了公文。而這公文的內容著實讓人費解。
紅粉朱樓□□闌,風塵肮髒唯歎緣。
秋千架上春衫薄,對鏡晨妝顏色美。
雨打梨花深閉門,花氣襲人知晝暖。
念念心隨貴燕遠,寥寥坐聽晚玷癡。
一場幽夢同誰近,千古情人獨自癡。
若有意者,可訪落日衙門,月奉三千兩一上。
——————————殘妝
也不知道顧老三他們用了什麼辦法,不出半日,這公文便在落日城裏傳得沸沸揚揚的。連同落款處的名字也沸騰了起來。
紅粉朱樓□□闌,風塵肮髒唯歎緣。
秋千架上春衫薄,對鏡晨妝顏色美。
雨打梨花深閉門,花氣襲人知晝暖。
念念心隨貴燕遠,寥寥坐聽晚玷癡。
一場幽夢同誰近,千古情人獨自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