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點,我關了店門,小心地為自己擦上粉底和口紅。鏡中的女孩,眼裏有薄薄淚霧,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勇敢地再和杜子豪赴湯蹈火,但他一聲召喚,我就有了飛翔的衝動。
我去晚了一點點,杜子豪在舞池裏拖著一個大眼睛女孩翩翩起舞,看到我進來,他抓著我的胳膊,帶我去桌邊介紹:“古濤,我哥兒們。小蒙,奶茶店老板娘。”
杜子豪的朋友古濤,戴黑框大眼鏡,穿條紋襯衫,且將下擺係在皮帶裏,臉上是茂盛的痘痘。杜子豪失戀後開始同情向來孤獨的我,所以手裏有了“兄弟存貨”,首先“優惠”沒人要的我。原來如此。我從喉嚨裏迸出幾聲幹笑,本想繼續偽裝下去,偽裝到接受人家一片美意,杜子豪就不會懷疑我的古怪。但我做不到看著他在別人懷裏快樂,還要做出自己也愛情美滿的鬼樣子。
對不起,我先走。和古濤一曲舞未跳完,我差點將人家踩成殘廢,不如倉皇逃遁。一路上跑得那麼快,就是怕眼淚砸下來,顆顆生疼。
六是留下的留
杜子豪跟在後麵跑出來,默默跟在我後麵。我們像兩個馬拉鬆運動員,連夜跑了很多地方:我和他第一次牽手的梧桐樹,我和他初次擁抱的小教堂,他為我許下諾言的河灘……那些地方,我用了四年時間來遺忘,一邊看著杜子豪和別人卿卿我我,心如刀絞,一邊硬著心腸來逼自己接受殘酷現實。
但現實就是:有些往事,不管怎麼回避都是曆久彌新的老酒,陳香濃鬱,縈繞不絕,回憶追堵得我無處逃躲。杜子豪終於追上來,他撲過來抱住我,讓我怦怦亂跳的心沉靜在他的懷抱裏,我不說話,隻有眼淚緩緩流下。
這一次,我說什麼也不會再放手了!杜子豪孩子氣地嚷著,難道你沒看出來上次醉酒留宿你家,我已經恢複記憶了嗎?古濤和Amore隻不過是我死黨,我請他們來是要他們見證我要再次追你的勇敢。
杜子豪還要說什麼,不過我不想聽了,轉身擁抱了他,深深地久久地——曾經用我脆薄自尊換來的分離和遺忘那麼可笑,此刻隻願用留住幸福的勇氣來填滿,每個我想他的日日夜夜。
“福晉”與“王爺”的愛情輕喜劇
他成了“王爺”
認識王清陽,是我最大的煩惱。王清陽是我小學至大學的同學。大學時作為戲劇社社長的王清陽買了一個月的蛋糕賄賂我演戲。戲裏他是王爺,而我是他苦苦追來的平民福晉,我要與他極盡各種深情的對視,天知道我演得多辛苦。
不僅如此,我還要念肉麻的愛情宣言,而王清陽卻在偷笑。我氣不過,一腳踩在他腳背上。恰逢我的台詞完了,他卻需要轉過身麵對觀眾,看他忍住痛還要裝作被感動的幸福模樣,我內心稍稍解氣。
讓我沒料到的是,這出戲出乎意料地成功,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還伴著“王爺、王爺……”的尖叫。我傻了,而王清陽在旁邊一臉笑意地鞠躬。
自戲演完的那晚開始,大家都不再叫他王清陽,而是叫他“王爺”。而我,自然就是那個“福晉”。我後悔萬分,為了一個月的蛋糕,犧牲太大了。
不僅如此,事態繼續發展。沒出幾天,學校就傳出了我和王清陽是一對般配的“王爺福晉”。
我找到王清陽,抓著他的衣領,大聲抗議:“王清陽,你把我的清白都毀了,我還沒談過戀愛呢!”王清陽仰天長歎:“錢寶丫,不如,你就從了我吧,好歹我也是個王爺啊。”
“切!”我轉身離開。走之前還不忘提醒王清陽要把這件事向校友解釋清楚。當時,我正狂熱地喜歡著校足球隊的隊長許威。
傻傻的我
王清陽果然在宣傳欄上寫了一紙告示,但內容卻是:福晉,老地方見,本王留。
我撕了告示,氣急敗壞地趕到天台,那是我與他排戲的地方。他背著手,風吹起他的頭發,倒有一點王爺般的玉樹臨風了。
我暗罵自己別忘了此行的目的。可是我的鼻子比舌頭要靈敏,聞到蛋糕的香味。他賊笑著躲開我的進攻,非讓我喊他“王爺”才肯給我蛋糕。一句“王爺”換一個蛋糕,這交易也不算太壞。但是,我錯估了王清陽的奸詐,他居然用手機錄下我喊“王爺”的聲音,天天在宿舍放,很快,我成了深情“福晉”。室友還說,將來我和王清陽結婚,是不是應該舉辦一場清朝式的婚禮。
王清陽在人前做足功夫,除了我,其他人都認定我和他是一對。隻要我抗議,肯定會惹來一幫人指責我辜負“王爺”的深情,我隻有生悶氣的份兒。王清陽拿著蛋糕討好我,其結果就是,我的身體像吹氣球一樣,迅速變圓。看著秤上的數字,我有種想撞牆的衝動,王清陽攔住我:“別,胖點好看,我就喜歡你胖。”
我說:“誰要你喜歡。”然後留給他一個背影。
許威正在踢球,我迎上去,遞給他一瓶可樂,他笑著拒絕:“對不起,福晉,我不喝可樂。”
我沮喪地繞著操場走了好幾圈,路過小賣部時,卻發現許威買了瓶可樂。我頓時明白,他不是不喝可樂,隻是不喝我的。都是那該死的王清陽!我決定與王清陽絕交。
冤家路窄
畢業後,我找到了工作,換了號碼,也沒告訴王清陽。就在我朝著職場“白骨精”的目標奮鬥時,王清陽那張賊笑的臉,卻出現在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