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誰和誰最後散落在天涯(1)(3 / 3)

在橘園裏徜徉,風拂過來,橘葉沙沙輕響。閉上眼睛,隻是沉醉。如此許久。

當他第十次把橘子遞給她時,他們相視而笑。像是有一種默契似的,他們戀愛了。在十幾歲的時候,比愛情淺上幾層的喜歡,卻足以把整顆心裝滿。那時候的喜歡,簡單到沒有理由,可是純美,而且清香。

不過隻是一起做題,一起回家,一起散步,在學得頭昏腦漲之時彼此望望,彼此微笑而已,卻是心滿意足,仿佛整個世界,已經如同一個小小的清甜多汁的果子,可以輕易地握於掌心。

綠意侵人的林蔭道,噴泉流珠瀉玉,蟬鳴,鳥兒偶爾的清啼,雲朵舒舒卷卷。他們並肩走著,不知多少個來回。當然還有橘園。那個對他們來說具有特殊意義的、彌漫著清涼香味的地方。

一個夏日的黃昏,她在橘樹下問他,你為什麼會喜歡我?他微笑著,我說不出。她嘟起嘴,非要他說。

他凝視著她,說,記得看了一本書,書上有一個句子——我想你也說不出為什麼你會喜歡夏天清晨草葉上的露珠和冬天落到掌心的細小雪花。

她於是微笑,想了一陣又仰起頭問,那麼,你第一次看到我是什麼時候?他微笑著,不回答。那是他永遠記得的那個清爽的早晨。

於是,兩人便都在橘園中徜徉。夕陽中他的眸子溫柔如琥珀,仿佛封存著那個夏日的黃昏。明亮的顏色組成的場景,讓年輕的心自在地幸福著自己的幸福。

高一、高二,以及傳說中暗無天日的高三,就這麼風也似的飄過去了。回想,那些慘烈和壓力已經淡去,早已不覺壓抑,更多的,是一抹一抹琥珀色的美好。然而,畢業也呼嘯著而來。

她發揮出色,上了北京的一所名校。而他由於過於緊張,不幸落榜,最後調劑去了南方一所二本大學。現在她大學也快過完了。

後來經曆了很多的事情,他們通了很久的信,但是空間和時間,真的可以很快改變一個人,不過一年時間,仿佛經曆了滄海桑田,終於分手。

她穿行在大學的校園,金黃色的銀杏葉飄飄灑灑,是以前在電視裏才看到的北方獨有的澄淨清明的美麗秋天。在明亮寬大的宿舍裏看書,窗簾輕輕拂起的時候,金色的陽光會照在她青春的麵龐上。有時,會停下敲打論文的手,怔怔想起,那個黃昏,他們真的是非常年輕,非常幸福。

放假的時候,她回到家鄉,也會回到高中的學校,去到橘園。橘園裏隻有她一個人。她靜靜站在那鬱鬱蔥蔥的樹林裏,聆聽著初夏芬芳的綠葉間漏下的清脆鳥鳴,安靜而微柔的涼風在空氣中脈動的清澈波聲。

她獨自站在清涼的香氣裏,卻是如此寂寞與空蕩。

想起和他在一起時滿心歡喜地摘在日記裏的句子:“我們在一起,會怎麼樣呢?在一起走過每條街道,在一起蹚過每條河流,在一起發呆,在一起笑,在一起看著你的頭發被每一陣風吹過,在一起看太陽落山。如果太陽每天都落山,我們就每天在一起。”

有時,兩個人不能永遠在一起,可是能夠遇見,那是多麼美好的事。便如夏日裏橘樹的清涼芬芳,永遠縈繞在年少的記憶中。

他的眉眼,他的笑容,如此鮮明,恍若近在咫尺,觸手可及。那逝去的,雲淡風輕的年少愛戀,將永是記憶中的完好,充溢淡淡清涼的芬芳。

盡管永不回來。

如果你曾奮不顧身,愛過一個人

我上小學那年,你在我隔壁教室,我知道你是老師最頭疼的孩子,被老師關在櫃子裏,你一下子蹦了出來,結果老師就早產了。從那時候我就被告誡,不要和你說話。

上初中的時候,你又在我的隔壁教室,那時候你已經高出我一個頭,總是能把白色的校服穿得很好看,幹淨的臉上有好看的眼睛,那時我能想到的形容詞也隻有這樣了。那時候的我沒有飄逸的長發,瘦到在風裏站不穩一樣,一個夏天穿著單調的棉布裙,這樣毫不起眼的我卻讓你看在眼裏。那是我收到的第一封情書,你的字跡並不像本人那樣好看,很簡單的幾句話。於是在那個懵懂的年紀,我們開始了大人們口中的早戀。

春天的時候,鄉下的路上有一片大大的油菜田,花開的時候一片金黃。你會經常跑到那裏,摘一束濕漉漉的油菜花插在玻璃瓶裏,放在我的桌子一角,後來也會有牡丹、桂花、菊花,或者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那個玻璃瓶擺在桌子上兩年,我保護得小心翼翼,畢業典禮那天班裏亂成一團,前麵的一個女生隻輕輕地一揮手,就聽到刺耳的一聲,我還記得你最後一次放進的是白色的牡丹。矯情一點地說就是我還記得,那是我第一次趴在你的肩膀上,明明很瘦弱,當時卻覺得寬厚,我哭了很久。你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這個瓶子早就該換了,又怕你說我喜新厭舊,這下可以名正言順地換掉它。其實我想說,我隻是突然想到,在我們的生命裏再不會有這樣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