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一男一女衣著華貴,器宇不凡。男的三十來歲,成熟穩重的氣質中,還帶著一股儒雅之風。身穿一件水墨色錦袍,背上背著一把標誌性藍色水晶劍鞘,格外惹眼。女的著一件淡綠色鑲金薄紗裙,臉上掛著柔柔的微笑,如出塵仙子一般。
兩人身後,一個身背長弓的黝黑漢子正和一個漁夫模樣的瘦高男人小聲聊著什麼。兩人身後是一位嬌美柔弱的女子,身著一襲紫邊輕紗繡花裙,手上把玩著一朵不知名的五色小花。一個青衣書生似乎對女子手上的小花很感興趣,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本畫冊,一邊將小花的模樣記錄在畫冊上,一邊向女子問這問那。走在最後麵的人身材不高,臉上蒙著黑色的麵罩,身披一件黑色鬥篷,將整個人都隱藏在一片漆黑當中,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屠雲天不是孤陋寡聞之輩,自然認識麵前這幾人,領頭的這位正是名滿天下的“赤龍劍豪”陳君豪,而立於他身邊的,便是他的幾位生死之交。
方才的戰鬥中,陳君豪輕鬆斬殺宗門兩位長老的場景,更是讓屠雲天銘記在心。他自知即使是自己全盛之時,也不見得能在對方手上走過五招,何況此刻自己身上還帶著傷。因此,見到陳君豪走了上來,屠雲天不禁暗暗叫苦。不過他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半點異樣,雙手握緊斧柄,怒目圓瞪,如石塔一般牢牢守衛在門口。
“雲天,退過來吧。“
灰衣男人喊道。
屠雲天聞言,沒有半點遲疑,提起巨斧抗在肩上,大步走回到孟棠身邊,還不忘狠狠瞪了孟棠一眼。
再次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陳君豪心中升起一股按捺不住的激動。然而,此時此刻,這種激動隻會讓他的心情更加矛盾和複雜。他緩緩走到門口,卻遲遲不敢跨進門去,甚至不敢正視屋裏,反而是不露聲色地轉過頭看向身後。
駱慕蓮看見陳君豪求助的眼神,微笑著點了點頭。隨著她藏在袖中的雙手輕輕翻動,一道微不可查的力量波動漸漸籠罩在陳君豪身上,全身都好像被束縛著一般動彈不得。僅僅一瞬間,沉重的束縛感蕩然無存,陳君豪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他向前走了兩步,回頭看了一眼,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正直直的站在剛才自己所站立的位置,一動不動地望著屋裏。再低頭看看,自己的身影竟然變的虛幻起來,像是一道影子。麵對如此異象,外麵滿院子的人,竟然都好像看不見似得,隻有駱慕蓮一直微笑著看著陳君豪,還俏皮地對他眨了眨眼。
“來了?”
剛邁過門檻,那個熟悉的聲音便再度傳到陳君豪耳中。語氣之中,沒有了往日的殺伐霸氣,反而是帶著點沉重的疲憊。
“來了。”
陳君豪小心地回答道。
“離魂術?駱家妹子還是那麼厲害。進來坐坐吧。”
灰衣男人指了指身旁的一把椅子,對陳君豪說道。
聽見灰衣男人的話,陳君豪趕緊快步走到灰衣男人身邊,卻不敢坐下,隻是局促地站在灰衣男人身前。陳君豪想說點什麼,但嘴唇動了動,卻最終沒有吐出一個字來。眼前的這幅場景,讓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曾經席卷天下的荒靈宗,如今已完全覆滅。不見豪情萬丈的宗主,不見風華絕代的聖主。坐在陳君豪眼前的,隻是一位壯士暮年身心俱疲的丈夫,和一位飽受病痛折磨的妻子。他們此刻需要的,也許隻是一份寧靜。
荒靈宗主微微抬起頭,細細打量了陳君豪一番,微笑道:“君豪,好久不見。你瘦了。“
“大…大哥!“
陳君豪雙膝跪地,淚如雨下。
荒靈宗主輕輕拍了拍陳君豪的肩膀,歎氣道:“君豪,你不必如此。如今這烏煙瘴氣的荒靈宗覆滅在你的手裏,為兄也是甚感欣慰。一切,都隻怪為兄太天真了。我的理想和抗爭,在他們眼中,不過是個笑話吧?荒靈宗,已不是我麾下的理想國,而成了塗炭生靈的劊子手。用如此的手法,輕易地將我的畢生心血和理想毀於一旦,他們應該很得意吧。“
“他們?“
從荒靈宗主的話中,陳君豪漸漸感到,一切似乎沒這麼簡單。
荒靈宗主沒有回答陳君豪的問題,而是指著門口說道:“君豪,你要提防那些人。”
陳君豪順著荒靈宗主手指的方向,向門外看去。此次前來“斬妖除魔”的各派人馬都聚集在院子中,一個個望著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陳君豪“,神態各異。就在這時,陳君豪突然感覺背後刮來一陣強風,將自己猛地向門外推去。一眨眼,陳君豪虛幻的身影便再度回到了門口,融入到那具呆立著的軀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