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閣在飄香樓頂樓,是這裏最好的一間雅間。水天閣窗戶朝南,麵朝城南的秦河。站在窗邊,可以看見天水相接,水天一色的奇景,故而由前任城主,陳淩的父親陳致遠,親筆題名“水天閣“。
今日本來城主府預定了水天閣,可好像城主大人臨時有點事請,這水天閣就空了出來。掌櫃的也看不出陳淩的底細,可是出於職業敏感,他感覺這年輕人不簡單,幹脆就做個順水人情。
走進水天閣,陳淩下意識地輕聲道:“這裏還是老樣子啊。“說完,自顧自地走到窗邊,推開窗子,望向奔流不息的秦河,既是在欣賞美景,也是在回顧兒時的快樂。
陳淩的這些舉動看在掌櫃的眼裏,更是確定了,這其貌不揚的小子定是出身不凡。他安排了兩個漂亮的侍女在水天閣裏候著,自己則是跑到後廚,催促廚子們加快手腳,生怕怠慢了樓上那位小爺。有掌櫃親自出馬,一道道美味可口的菜肴很快就端上了桌子。
聞到酒菜香味,小白打著哈欠,從陳淩懷中鑽了出來,爬到他的肩膀上,喵喵地衝他叫喊著。陳淩笑著摸了摸小白的頭,坐了下來,挑了隻乳鴿放進盤子裏,擺在自己腳下。小白滿意地對陳淩叫了一聲,麻利地從他肩上跳下,埋頭享用起自己的美餐。
胖子站在一旁,一臉憨笑地看著陳淩,終於開口說道:“謝謝兄弟啦。欠你的錢,俺以後會還你的。“
陳淩隨便抽了把椅子坐下,又指了指胖子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問道:“聽口音,你是外地人吧?怎麼想到跑這裏來吃白食?“
胖子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說:“俺叫田牛,打小吃百家飯長大的。村長見俺力氣大,就讓俺來和運城,給碼頭的劉掌櫃搬運貨物。俺路過這個酒樓時剛好肚子餓了,本來隻想隨便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可誰知道這裏的飯菜太好吃了,俺一不小心吃的多了點,身上的錢不夠了,就被扔出去了。“
田牛一邊說著,還從懷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信箋,恭敬地遞給陳淩。陳淩接過信箋,隨便看了一眼,這就是一封普通的介紹信,讓碼頭的劉掌櫃念念舊情,接納這個田牛在碼頭幫忙。
陳淩將信箋交還給田牛,說道:“這東西好生留著,一會兒就去碼頭找找那個劉掌櫃吧。我現在要吃飯了,你還要再吃點不?“
聽了陳淩的話,田牛趕緊坐下,伸手拿起一隻大雞腿啃了起來。他一邊啃,還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俺…俺還可以吃點。“
陳淩看見田牛那難看的吃相,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起筷子,也跟著吃了起來。
走出飄香樓,田牛並沒有去碼頭,而是一直緊跟在陳淩後麵,雖然臉上仍然掛著一副人畜無害的憨笑,卻好像又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
兩人就這麼在街上東遊西逛了半天,終於還是陳淩忍不住了,停下腳步,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說田牛啊,你不是要去碼頭嗎,跟著我做什麼啊?”
田牛撓了撓腦袋,說道:“哥,你還沒告訴俺你叫什麼,住在哪裏呢。俺以後掙了錢,到哪裏去還你飯錢啊?”
陳淩萬萬沒想到,這胖子跟著自己逛了大半個和雲城,竟然就是為了這個原因。他愣了好半天,這才咬牙切齒地從嘴裏蹦出幾個字來:“不用你還!走好不送!”說完,逃也似地轉身離開了。才剛走出沒兩步,陳淩猛地轉過頭來,看到田牛在原地沒有動,滿意地轉過身,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田牛望著跑遠的陳淩,納悶地撓了撓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這麼呆立了好一會兒,他又露出那副憨笑,向著城南的碼頭方向走去。
伺候一個貓大爺,已經夠陳淩受的了。若是再跟著一個飯桶,這日子真是沒發過了。好歹終於擺脫了田牛那個大尾巴,陳淩突然感到世界是那麼美好,空氣是那麼清新,連步子也更利索了,一口氣跑五條街,不費勁兒!
既然都到了和雲城,陳淩幹脆放下心思,帶著小白安心地在城裏吃喝玩樂,也算是找一找自己童年的影子。就這樣,陳淩在和雲城悠閑地逛了幾天,幾乎把城裏的大街小巷都逛了個遍,這才收拾起心情,準備回武威城了。
陳淩剛走到西城門,老遠便又看見一群不明真相的群眾,正站在城門邊的公示牆前,強勢圍觀著什麼。有了上次的教訓,陳淩狠狠地警告自己,千萬不要去看熱鬧。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幾個眨眼的功夫,他又已經擠進了圍觀的人群裏,頗有興致地向牆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