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衿站在墓碑前,一動不動,修長的身子顯得整個人清俊無比。她看了他一眼,他的臉色有些發土,她望著他,隻覺得心酸。
也不知怎的,她上前一步,伸手過去,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扣。
何子衿轉過頭來,又看了看被她握著的手,愣了一愣,過了好一會兒,才望著她幹淨的眸子,微笑。
“爸,站在我旁邊的是您以後的兒媳婦兒,我知道您一定很想見見她。”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隻是手裏頭用了力,常悠悠頓覺手指被勒到生疼,卻是咬著牙,沒有吭聲。
他那樣站在她的身邊,她看著他的時候,他的目光裏分明有著她看不懂的悲切,她不禁有些手足無措。
於是,她連忙對著墓碑欠了欠身子,說:“叔叔,你好,我叫常悠悠。我,我來看您了。”
何子衿有些意外,抽了抽鼻子,扭過頭來,朝她艱難的微笑。
常悠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何子衿,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重荷,看上去竟是有幾分脆弱。
她平靜的盯著墓碑上的兩照片,卻不敢輕易眨眼。在這種嚴肅又悲傷的氣氛裏,極容易被染上悲傷的情緒。她的喉嚨仿佛被卡住了一般,發不出一點聲音。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陽光明晃晃的,讓她有些頭暈。
“何子衿。”
他低低的“嗯”一聲。
常悠悠有些不忍,心裏鈍鈍的跟著疼,終於還是憋出一句話來:“你要是想找個人靠一靠,我不介意讓你抱一會兒。”
她本意是想調劑下氣氛,試圖讓他輕鬆點兒。
誰知他沒有再“嗯”,隻是頓了頓,然後說:“好。”
他轉過身子來,長臂一伸,重重的卻也溫柔的把她攬進懷裏,他頓了頓,沒有感覺到抗拒,這才慢慢的將手臂收緊。
他的下巴擱在她的肩窩,好一會兒才悶悶的說:“悠悠,有你,真好。”
她的身子纖細,幾乎完全被他擁在了懷裏。
他想,可不是…真好。從他第一次抱她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常悠悠窩在他懷裏,紅了臉,慢慢的伸出手,輕輕抓住他腰際的衣服下擺,小聲嘟噥著:“要是你以後覺得我不好了,怎麼辦?”
常悠悠覺得自己說這話的時候,是很認真的,可何子衿居然輕輕的笑了笑。
他依舊抱著她,卻是抬起頭來,眼底也有了光彩,說:“所以,悠悠,我們結婚吧,這樣,你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把我綁在你身邊。就算覺得你不好,總歸上了你的賊船,也沒轍了。”
他雖是調侃,卻是鄭重至極的盯著她的眼睛。那樣的鄭重和期待的眼神,偏偏讓想想笑的常悠悠斂住了笑意。
常悠悠想,自從她回國後,他對她說過那樣多的曖昧的話,從來沒有一刻讓她,是像現在這般心悸和慌張的了。
她想,他到底喜歡她什麼呢。她有什麼好呢。他可以為她大老遠的去重水災區,隻為看她是否平安,是否遇到困難。他也可以一聲不吭的把她帶回家,見他的親人,見他故去的父親。
她不是不知道,她都知道,她都明白。她隻是分不清,分不清他究竟隻是喜歡她,還是因為旁的,到最後,她連自己都搞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