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墨,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
車子開了許久,到了山腳處時,車子沒法繼續開下去,兩個人下車,開始步行上山。一路上,兩個人都是沉默的。常悠悠需要時間消化這個訊息,何子衿與呂墨是同母異父的訊息。
他一直握著她的手,她知道,他此刻怕是比她還亂。她明白,他想要見自己媽媽的心意…就像她,明明恨常有良,恨的要命,可是,當初知道常有良病重急救的消息,她小小世界裏的那一方天空,幾乎要就此坍塌。她從不曾因為自己的恨意,而去詛咒那個人有什麼不好的下場。她也明白,他想要與她解釋,想要與她說點什麼,卻終是力不從心的無奈。
他的手心裏都是汗意,一貫清雋沉著的他,此時既是倉皇和無助。
她的心,就這麼軟了下來。
何子衿是她的丈夫,是何家的獨子,也是汪嵐的兒子,是呂墨同母異父的哥哥。她眨巴著眼睛,想著這一切一切。
她作為他的妻子,也不該隻是安心享受他帶給她的幸福。
那樣多的事情,如今回想起來,震驚、意外,卻又仿佛理所當然。她有些後知後覺的恍然大悟,有些心疼,有些責怪。可是,這一刻,她卻一點都說不出,她靜靜的看著兩個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她睜著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問道:“何子衿,你愛我麼?”
她也不明白自己在這樣一個時刻,為什麼會問這樣的問題。他們分明是要去看他的母親,她卻仍在分心。
他看了看她,第一次,沒有任何遲疑,沒有任何雜念,幹幹脆脆的點頭:“愛。”
她覺得自己的眼角濕濕的,也是第一次,她萬分繾綣的看著何子衿,由衷的說:“你讓我不要恨,你自己為什麼做不到呢。”
那一刻,何子衿有些茫然。
兩個人走到山頂,很快有人過來接應,帶著他們走小道。
四處卻有些光,刺著常悠悠的眼睛。
蹲守在四周的記者遠比他們想象的要敏感,很快的發現了他們的蹤跡,隻是幾秒鍾的時間,便衝了上來,堵住了前麵的小路不說,閃光燈一直在哢嚓哢嚓響。
她伸手遮住眼睛,周圍的記者太多,推推嚷嚷的,根本無法動彈。何子衿伸出手,一把把她攔住。
四周都是閃光燈還有攝像機的夾攻,何子衿緊緊摟著常悠悠,麵無表情的看著蜂擁而上的記者。
他們並沒有帶人上來,前來接應的人也不知被記者衝到了哪裏。何子衿想要帶著她穿過人群,卻仍是被堵住,多少顯得有些狼狽。
“何先生,你們夫妻二人為什麼會來這裏呢?”
“嵐合企業董事長夫人看破紅塵,在此出家,您是否知情呢?”
何子衿一個人攔不住,被迫往回退了幾步,呂立仁的人姍姍來遲,疏散了記者,周圍終於清靜下來。
再次看見呂立仁,常悠悠怔了怔,他整個人憔悴的厲害,衣著雖是整齊風度,卻仍是頹勢難掩。
呂立仁隻是簡單的一句:“你們來了。”
常悠悠聯想那次他們去醫院的情景,呂立仁也是這般,眼中無驚無喜,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何子衿鬆開常悠悠的手,迎了上去,聲音低而冷:“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
呂立仁也不惱,靜靜的看著他,聲音冷淡:“這不也正是你想要的嗎?滿意了嗎?”